一时,乾隆至,拱手向太后行礼,笑道:“皇额娘,儿子不孝,今日游园忽视了您,这里给您赔罪了。”
“哀家找你来,不是问这些的。”太后跟乾隆说了这一句话,又吩咐莫禾等:“都去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也警惕有人偷听。”
莫禾等都遵命下去了。
乾隆看着太后一脸严肃,十分不解,陪笑着问:“皇额娘这是怎么了?出去走了几步,怎么心事重重的?”
太后问:“你可知杭州有一个文武会馆叫做天下会吗?”
乾隆摇了摇头,笑道:“这样的会馆,各省多的是,左不过是什么‘以诗会友’之类的,皇额娘怎么对这个有兴趣了?”
太后道:“这个天下会可不太一样,它等同是陈可斋的家业。”
乾隆愣了一下,问:“陈可斋已然是浙江巡抚,还有闲暇时间做这些?”
太后答道:“天下会应该原先是别家的,因做的不好转了手,接手的是陈可斋的两个女儿,并非陈可斋本人。但陈家的两个女儿尚未出阁,天下会就算是陈家的家业。哀家今天去看了,那天下会不知招揽了多少江湖人物,生意好的让人心惊。陈可斋能坐到巡抚的位置,在官场上已是交友甚广,他的女儿又聚集江南文武精英,难道皇帝不觉得该有些忌惮?”
乾隆笑了笑,叹道:“这事还真是……不太好说。”
太后道:“皇帝一味心思都在香妃身上,都亲自来‘体察民情’了,却发现不了问题,哀家也不知该说你什么了。若不是哀家今日看到天下会,任其发展,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乾隆笑道:“皇额娘是不是想多了?陈家是懿泽的母舅,好歹也算与咱们有些亲戚,那天下会可能也就只是一个会馆而已。为官者,若不贪赃,俸禄也毕竟有限,家中其他人有些别的营生,也可以理解。”
太后冷笑一声,道:“懿泽是个什么东西,哀家还没个准呢,你倒好意思相信她的亲戚?该提醒你的,哀家都说在这儿了,皇帝要是自己没个算计,哀家也懒得越俎代庖,你自己看着办吧!”
乾隆道:“儿子告退,天色不早了,皇额娘早些休息。”
乾隆退出太后的居室,心中琢磨,他这趟来陈家,皆是因为疑心陈可斋之母钱氏是自己的生母,他只怕太后已经知晓此事,是有心挑拨他与陈家的关系,他不敢轻信。但太后万一所说是真,倒也不得不防。
乾隆先叫来了福灵安,询问一番,福灵安便将在天下会目睹的盛景一一告知乾隆。乾隆一向信任傅恒,因此也信任傅恒之子,听了福灵安的描述后,他有些信了太后的话。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次日,乾隆带着福灵安和王进保,亲自来到天下会,如太后一般,在“回”字楼内巡视一遍,又去内院看看,最后到楼上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福灵安和王进保开始不敢与乾隆同坐,因乾隆要求坐下,生怕泄露身份,二人才坐下。
有伙计前来招呼,问:“客官要茶要酒?”
乾隆道:“来一壶茶。”
伙计便上了一壶茶,并三个茶杯,放下茶具后,又忙去招呼别的客人。
王进保忙与乾隆斟茶,乾隆刚拿起茶杯要喝,福灵安却按住了乾隆的手,道:“老爷请慢,让属下先品一品。”
说罢,福灵安拿起其中一杯,喝了几口。
乾隆淡淡一笑,道:“你也太小心了,这里的茶若是有毒,咱们住的地方就安全了?”
福灵安答道:“老爷所言极是,只是属下以为,明处与暗处究竟有些不同,还是谨慎些的好。”
乾隆摇了摇头,笑道:“你和你父亲的心思细密之处,真是一样一样的!”
福灵安道:“属下跟随老爷,当尽心尽力。”
乾隆也品了一口,笑向福灵安、王进保道:“不错,上好的碧螺春。”
王进保也就陪笑着抿了一口。
乾隆又向那上茶之人喊:“伙计,能叫你们掌柜的来说句话吗?”
伙计忙跑来,问:“客官有什么事要叫掌柜?”
乾隆笑道:“就是想一块坐下喝个茶,若不方便,就算了。”
伙计道:“老爷稍等,待我去问问,看二位小姐哪个得空。”
乾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