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活下去，活的好一点，也有人高高在上指指点点，试图操控他蝼蚁般的人生。</P>

“齐厌。”顾南轻声唤回他的思绪，“你别怕，我会帮你。”</P>

齐厌微微颤了一下，就像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涟漪，他将杯子捧的更紧了，苍白的唇嗫嚅着，“姐姐……”</P>

“你真的会帮我吗？”</P>

他两腿并拢，肩膀往里收，手肘也碰在一起，是一种下意识保护自己的警惕姿势。</P>

他的身体语言在告诉顾南，他并不相信她，但他话里的犹豫在尝试着给她机会。</P>

顾南郑重点头：“会的。”</P>

齐厌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几番尝试，一直没有说出来。</P>

顾南猜想他的心情应该挺复杂的，又复杂又害怕，但两个人的关系还没熟到敞开心扉谈心的地步，于是起身去卧室把被子拿出来。</P>

“今晚还是在这里睡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晚点起床，多睡一会。”</P>

“卫生间里给你准备了洗漱用品，我已经洗完澡了，你随意。”</P>

顿了一下，“我先睡了，晚安。”</P>

顾南看着齐厌点头应下，才回到卧室关上门。</P>

齐厌整理好速写纸和笔，喝完饮料，洗好杯子才去卫生间洗漱。</P>

洗漱台上放着包装完好的牙膏牙刷和毛巾，地板上放着一双崭新的蓝色男士凉拖鞋，和鞋架上另一双秀气的粉色女士拖鞋一比，分外巨大。</P>

他看了眼鞋码，刚好合脚。</P>

顾南一个人独居，新的牙膏牙刷可以说是她屯的，但合他尺码的男士拖鞋肯定是她今天特意去超市给他买的。</P>

昨天顾南给他放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她看鞋底的动作，本以为她是看鞋子干不干净，却没想到是在看他的鞋码。</P>

齐厌看着手里的新拖鞋，愣住。</P>

在今晚之前，她什么也没有和他说，似乎只是一场简单的萍水相逢，一夜过去就什么都了了。</P>

但这些东西告诉他并不是这样。她留意着楼道里的动静，在他回家时分秒不差地打开门叫他进去，把留给他的饭菜热好端到他面前。</P>

她又一次收留了一个在寒冬腊月的夜晚无处可去的幽灵，同时绝口不提那些两人心照不宣的不堪。</P>

她还送他新的纸笔，夸他是个天才。</P>

她的主动在告诉他，她不嫌弃他是个不被疼爱的孩子，不嫌弃他的窘迫和寒酸，她很看好他，很珍视他的天赋，她希望他能变好。</P>

齐厌蹲在地上慢吞吞地拆拖鞋，心里有点酸，还有点涨，眼眶四周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P>

这个世界有时候恶心得让他恨不得去死。</P>

有时候又美丽得让他无比留恋。</P>

再坚持一下吧，或许会变好呢？或许有新的希望出现呢？或许他能和鸡汤里写的名人一样化茧成蝶呢？</P>

他熬啊熬，熬到19岁，考上了清崇。</P>

他似乎熬过来了，又仿佛只是继续着可悲而毫无意义的生命，升学即卖身，他走在一条一眼看得到头的路上，浑浑噩噩，又不甘死心。</P>

但是突然有一天，一个奇特的人闯进他的生活，她和他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她眸光明亮，温柔鲜活，在死气沉沉的贫民窟里与众不同。</P>

她说她会帮他，让他不要怕。</P>

怎么会不怕，在真正的山岳前他如此微小。</P>

他怕，但在这一刻，他愿意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