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被他蹭的一点脾气也没有。</P>

她坐起来，双手捧着齐厌的脸，严肃道：“齐厌，我必须纠正你一个思想上的错误。”</P>

齐厌乖巧地点头，一头乌发蹭的乱糟糟的，却又有几分凌乱慵懒的美感，清澈的眼睛湿漉水润，像一只乖乖坐在地上听主人训话的小狗。</P>

顾南被他看的心里一软，语气也不自觉软了几分，但依旧很认真，“首先，你要自信，我不允许你自卑，在任何人面前，包括我，都不要自卑，你就是最棒的，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齐厌，任何人都不能和你相比。”</P>

齐厌瘪着嘴，湿漉漉的眼里蒙上透明的水雾，点头。</P>

“其次，我从来没有回应过崔劭，从始至终选择的一直是你，他是你表哥，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伤感情，也不希望你因为他中伤我。”顾南道：“我会伤心。”</P>

齐厌闷闷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道：“那我不喜欢他怎么办？”</P>

“为什么不喜欢？”顾南问。</P>

齐厌道：“他装。”</P>

顾南额了一声，崔劭确实有点装，调子也有点高，是个很标准讲究的霸总，齐厌和他站在一起，气场显而易见的不合。</P>

“不喜欢就不喜欢，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人，没关系，我只会站在你这边。”顾南道。</P>

齐厌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张开手要抱她。</P>

顾南抱住他，齐厌拉起被子将两个人裹住，裹的密不透风，像一只胖蚕蛹，然后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骂姐姐。”</P>

顾南摸了摸怀里的脑袋，毛绒绒的，“没关系，我原谅你了。”</P>

齐厌在她胸口亲亲蹭蹭，过了好半晌才道：“姐姐，你给我时间等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P>

声音认真而郑重，是一个受尽了命运捉弄的人破天荒许下的承诺。</P>

顾南笑了一下，谁年幼的时候不曾因为看不够的电视与吃不够的零食想快一点长大成为大人，以为变成了大人就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做什么。</P>

事实上，大人也会被看不够的“电视”和吃不够的“零食”困扰，而且是更大的“电视”，更多的“零食”。</P>

谁都是这样过来的，谁都如此稚嫩纯粹过。</P>

顾南也认真道：“我知道，你是最棒的，只要你好好生活，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为你骄傲。”</P>

齐厌只要活着，活的轻松一点，快乐一点，顾南就会永远为他开心。</P>

齐厌愈发抱紧了她，许久都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未尽之言。</P>

他总是在顾南的言语中一遍一遍坚信，她是这世上最了解、最爱的他人。</P>

所有的，从未宣之于口的痛苦，她都明白。</P>

昏黄摇晃的暮色，落进一双乌黑深沉的眼，含着碎金，摇着余光，将浮上水面的薄雾氤氲着散开来。</P>

沉如死水的贫民窟开始了一天中短暂的活跃，曳引轿厢吱呀作响，下班族们化身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批一批涌进来，燃起微弱的烟火气。</P>

齐厌把顾南抱到一边，给她掩好被子，然后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去做饭，晚一点我来收拾行李。”</P>

捡起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套上，一蹦一跳地绕到另一边去拿拐杖。</P>

即将离开卧室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身亲了一下一直注视着他的顾南。</P>

修长的食指隔着被子在她心口点了一下，陈述一般说：“这里有一颗朱砂痣，很漂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