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挚友 泪水(2 / 2)

慧无跏趺坐于床前,见顾南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饭菜进来,打断说:“顾施主,德昭去了。”</P>

顾南顿住,拿着碗的手僵在半空。</P>

她料想到就是这两天的事,也早有准备,可突闻噩耗,还是很茫然。</P>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朝慧无看去,不知他这样坐了多久,无论是微佝的脊背还是低垂的头颅,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硬感。</P>

他看着床上的德昭,眼睛一眨不眨。</P>

顾南也看过去。</P>

德昭平躺在床上,青涩的脸庞大半藏在被子里,眼角隐有泪痕,但神态平静乖巧,似乎终于在最后一刻彻底摆脱痛苦,见到了接引他的佛陀。</P>

他去了。</P>

有慧无陪他,他去的很安静。</P>

被子压的很好,枕头也很端正,果然如他所说,是所有弟子中睡相最规矩的一个。</P>

床头的东西也摆得整整齐齐,顾南给他织的藤编帽,藤编帽下盖着顾南买的灰色瓜皮帽,瓜皮帽子下压着包果脯的油纸包。</P>

顾南不知道他有没有把最后那点果脯吃完,于是放下碗去摸。</P>

没有。</P>

打开来,是几块干瘪的桃干。</P>

顾南没吃过自己晒的桃干,德昭没吃完应该是嫌它太酸了?</P>

早知道就拿点糖给他腌一下,他可喜欢吃糖了。她木木地想。</P>

搬运尸身遗物,挖坑焚毁,火燃起来了,顾南还紧紧攥着那几颗果脯。</P>

纯一掰开她的手,要投进火里。</P>

顾南抢回来,“我,我还没吃过。”</P>

纯一蹙眉。</P>

顾南有些无助地看向他,“你让我试试味道。”</P>

纯一垂眸看着顾南,她眼中的难过都要化为实质流淌出来了,却执拗地要试试这几颗德昭没吃完的果脯。</P>

如果吃不到,这几块干瘪的桃干,是不是会成为她难以忘怀的执念。</P>

纯一沉叹,掐诀呈给顾南。</P>

看起来皱巴巴的桃干,吃进嘴里果然也干干巴巴的,皮没削干净,有点扎舌头,也没什么甜味,还返苦。</P>

这味道实在算不上好。</P>

可德昭当时是怎么和她说的?</P>

“顾南施主,你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啊,我和其他师兄弟都可想你了。”</P>

“你寄的果干和书我们也很喜欢。”</P>

顾南问他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再买。</P>

他就像只馋嘴的小狗,使劲咽着口水,“没,我每次只吃一小块,还能吃好久。”</P>

他舍不得吃的果脯原来一点也不好吃。</P>

可他当成宝,像个小孩子,特意交代她带下来,吃不完还要用两只帽子压住。</P>

他的确是个孩子,才十四岁。</P>

还有六年才受具足戒。</P>

悲恸之下,顾南只觉眼中烫的厉害,泪水竟倏然掉下。</P>

纯一一直关注着她,眼泪坠落的瞬间,他下意识抬手一托。</P>

接住了那颗泛着金光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