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吃吃地笑，“你听见了啊，我还以为你没听见。”</P>

“听见了。”</P>

说完这句话，他便专心垒灶，露在外头的小臂肌肉隆起，起伏的线条格外流畅。</P>

哪怕话都说开了，他的性子还是没多大的变化，还是沉默，还是闷，唯一变的就是对顾南有问必答，哪怕再干巴的话题都能憋出一两个字。</P>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顾南觉得比以前好多了，偶尔还能从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里品出两分蠢萌。</P>

纯一垒好灶，点火熏灶，等泥干了看哪里没抹好，又四处修修补补。</P>

顾南看了一会，打破这份祥和的沉默，“我们在这里成婚吧。”</P>

纯一抬头，两只沾满黄泥的手杵在半空，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喜欢这里？”</P>

顾南点头。</P>

纯一慢慢地捋去手上的泥，思索片刻才道：“我从前说要广而告之，不是玩笑，我想让寺里的僧众，京都的百姓，都知道我们要成婚。”</P>

就像男女双方婚前带着对方见朋友长辈，进入自己的圈子，他熟悉京都，于是想把婚礼留到京都。</P>

他顿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不想让姜婉莹和孩子知道？”</P>

顾南一愣，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事儿就跟天要下雨一样，她们还能拦着不成？”</P>

怕他又钻牛角尖，顾南直接道：“纯一，我想给你留条退路。”万一日后后悔了，京都城法源寺还是个清净地方。</P>

纯一站起来，正色道，“我不要退路。我既决心与你同行，就从没想过退路。”</P>

顾南歪靠在墙上，抿着笑，“你这样可真让我觉得我是个坏人。”</P>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玩笑，一听就让人觉得她是在打趣。</P>

纯一于是又蹲回去抹灶，“不会。”</P>

从前，他会为无法两全而痛苦。现在，他已经做出选择，走在一条有顾南陪伴的路上。</P>

若天道厚爱，能修成正果最好。若顾南不能成圣，他也不甘心成佛。</P>

顾南心怀天下，喜欢云游，他就跟在她身边做她的后盾，成为她的臂膀。</P>

反正顾南也说他是老黄牛。</P>

“吃木耳鸡蛋面。”</P>

顾南弯了弯眼，“好。”</P>

吃饭前先供顾南，顾南吃完纯一才动筷。</P>

鸡蛋是顾南拿山货和村民换的，都是孵不出小鸡的寡蛋。鸡蛋很多，纯一想了想，到邻居家借了点灶糖灰，和上黄泥和盐巴，腌上了咸鸡蛋。</P>

顾南在一边看得直拍大腿。</P>

她就不该对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抱有美食幻想。</P>

尤其是纯一这样的实用型选手。</P>

纯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样好带，不容易坏。”</P>

顾南：“有腌咸蛋的功夫早吃完了，你就是不会吃。”</P>

纯一就不说话了，捂好咸蛋，上山砍树搭厨房。</P>

邻居听见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说：“你家的才叫会持家呢，我家的只知道嫌这嫌那。”</P>

顾南闻言就笑，“他确实不需要我操心。”</P>

“真是个闲不住的。”邻居赞羡地看了眼纯一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暗暗补充，力气还大，长得也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