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踏进阵法的是驭兽宗的行雅道尊。她的华发一丝不苟,面容和几百年前姜月照初次见到她时一样威严。</P>
犹记得那时,行雅道尊想要给姜月照一直遭受的不公做出补偿。她做出决定,只要姜月照拿到魁首就收为关门弟子。</P>
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和怜悯,下位者应该感恩戴德。可是姜月照不愿意这样,她,反抗了。</P>
后来,行雅道尊在合欢宗再见到姜月照时,一直都是选择漠然的视而不见。</P>
因为姜月照挑衅了驭兽宗的权威和她的底线,却仍在她的眼皮底下蹦哒。她奈何不了,只得视而不见。</P>
她的一生致力于改变驭兽宗每况愈下的局面,试图维护驭兽宗不可侵犯的大宗权威。如此,从底层弟子的角度出发难免就显得不近人情。</P>
可是现在,她的神情如此从容。她为的仅仅为了驭兽宗的弟子吗?不,那是身后千千万万的生灵。</P>
是包括姜月照在内的生灵。</P>
姜月照感觉行雅道尊踏进阵法之前的最后一眼似乎瞟了她一眼。</P>
那一眼穿越了时空,恍然又是当年她初上驭兽宗的山门,登了天梯后站在大殿上。她对她投来的眸光,温柔中透着歉意。</P>
姜月照屏着呼吸,一时间竟感觉风都停滞了,呼吸不畅。</P>
跟在行雅道尊身后进去的是驭兽宗掌门。那个当年左右摇摆,犹豫不决,试图平衡上下的掌门,是当年试图四掌废了对驭兽宗毫不留恋的姜月照一身根骨的掌门。</P>
可是如今,他也是神情平淡如斯。</P>
阵法的光柱冲天而起,远处翻滚的海浪裹挟着暗色一路奔涌,刚刚还惠风和畅的天空顷刻间变得昏暗阴沉,在瞬间就渲染了一切的悲凉。</P>
眼看着天空的墨色越来越严重,黑云压城。似乎远远的、隐隐约约的从远方传来一声悲鸣。</P>
驭兽宗之后是丹鼎门的长老们。</P>
海风狂虐,肆虐凌厉的风带着海水的微凉腥气卷入鼻腔。</P>
李青颐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她看着阵法内她熟悉的长老们一个个跟上,心情难以平复。</P>
她本孤儿,受丹鼎门恩情良多,如今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面,她无可奈何,也不能作为。</P>
李青颐的师尊,丹鼎门的掌门梳着道髻,下巴蓄须。他站在李青颐身侧拢着衣袖,微微眯眼看着翻滚的云海和海浪,宽大的衣袍下摆被风吹了鼓起。</P>
他面上无波无澜,内心却轻叹,“……我们有我们的使命,你们也有你们的使命。为了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总要有人负重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