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告诉你,你听过的那些传说,都是真的,你相信吗?”
陈抟突然问。
“包括一睡就100多天才醒来?”
崇简有些不确定,记得史料中没那么夸张,就只敢这么问。
“对。”
“你这么问,是要我信呢,还是不信?”
“聪明。”
“不敢当,经历得多了,就不敢轻易否定任何事。”
“原来如此,说说看,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敢说,不可说。”
二人这一番机锋,听得奝然一个头两个大,满脑袋雾水。
“怪不得大师说话如此有水准,先前我在旁侧听了那么一两句,感觉大有深意,特别是关于技和道的认识,实在振聋发聩,令小子大有收获。”
末了,崇简把话题拉回到先前陈抟与奝然的对话上来。
陈抟点点头,似在赞许崇简对他先前那番训诫奝然言语的总结。
“贫道曾东渡到过岛国,还在那里生活了一些年头。那是一个动荡不安、急剧变化的年代。也正因如此,贫道既学得了一些东西,也对岛国民心、民性有些认识。”
陈抟像是在解释。
不过崇简听到他自称贫道,总觉得不自然。
恍惚间,崇简仿佛在后世的大学课堂上,听研究生导师在上社会学或国际关系的课程。
这是宋代的修道之士?
“还请前辈开示。”
说这话的不是崇简,而是奝然。
“你们那里,没有自己的文明根系,或者说,即便有吧,你们也浑不在意,只要这个世界哪里有好东西,就拿来用,久而久之,既丢弃了自己的东西,学别人的也只学到皮毛。”
陈抟正色道。
崇简感觉,他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就是前辈所说的只重技,不重道?”
仍然有些懵懂的奝然问。
“差不多吧。更有甚者,你们从别人的东西里获得了巨大的好处,以至于拿不到,就动手抢,这就埋下了巨大的祸患。今后,哪怕出现灭国灭种之祸也不奇怪。”
陈抟这番话说得相当严重。
奝然听得脸色一阵紫胀,若不是眼前之人早已将他折服,他就翻脸了。
不料陈抟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对奝然道:“你看,我最不喜欢你们的地方就在于此,遇见比自己强大的对手,就逆来顺受,美其名曰拥抱文明,对比自己弱小的就肆意凌辱,这便是劣根性。”
奝然忍无可忍道:“你……”
陈抟笑吟吟地看着他,浑不在意。
好一阵,奝然才从压抑暴怒的状态下解脱出来,重新恢复到平和的高僧模样。
“前辈,贫僧失礼了。感谢前辈谆谆教诲,贫僧当引以为戒,回去后倡导教化,力求革除……劣根性。”
奝然心平气和地道。
陈抟见他如此,反而神色凝重,连声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今日之事,是福是祸,反倒令老道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