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之后记得通知她到校长办公室,布莱克有话跟她说——很大概率是开除——”</P>
“噢,但愿不要开除她,那是她的朋友……”</P>
“她不会被开除的,将她开除……很大。”</P>
“一个无声咒……一个恶咒——她才四年级!”</P>
“冷静点,麦格……我们都知道那并非她所愿。”</P>
“但愿如此……但是埃德蒙那里,特拉弗斯——”</P>
“埃德蒙会处理好的。自从……克蕾娅是他的一切……”</P>
这些话雾蒙蒙游进我的意识里,我是自己脑海里一条弱小的鱼,拼命想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却怎么也跳不过那道阻碍,直到精疲力尽……</P>
我睁开眼睛,所幸窗户外看天色黑黝黝的,如果现在是日光的时间,我的眼睛一定会很疼。而现在,虽然四周摆满了蜡烛,它的光亮却散发出舒适的信号。</P>
我的记忆十分清晰,但它就像将别人的记忆游丝放进了我的记忆里一样——它不是我自发创造的记忆。</P>
随着视线逐渐清明,床沿那突兀的棕色也有了具象——纽特埋在床里,整张脸只露出他的眼睛。</P>
我并不怎么注意纽特的睫毛,当他睁眼的时候——它们明明同样吸引人。我好像还没清醒过来,手不自觉地沿着床边滑过,想摸摸看纽特的头发是什么质感,或许再试一下他的睫毛……只有梅林知道此刻我有多么心虚——</P>
“克蕾娅,你醒了吗?”凯西的声音使我立马缩回我那蠢蠢欲动的手。</P>
凯西的病床就在我的右边,我循声看去,一圈圈绷带缠绕着她的左手臂,惹眼得我又急又心疼。</P>
“纽特又在你的床边睡着了,是吧?不过这都晚上了,庞弗雷夫人肯定马上就要来催他回去了……”</P>
“凯西,凯西……”我无心追问“又”的深意,心头氤氲着刺鼻的酸,“你还好吗?”</P>
“我很好,庞弗雷夫人的药剂药效很好,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庞弗雷夫人说我的左手……”凯西晃了晃自己的左手臂,“今天过后我就可以回去上课了,绷带过一个星期也能摘掉。”</P>
“你没事就好,我真是很担心——谢谢庞弗雷夫人……”</P>
我揉了揉脑袋,问道:“我们睡了多久?”</P>
“呃,应该是你睡了多久,克蕾娅。我被送到校医院的时候就醒了,现在是周二。”</P>
我竟然睡了整整两天——我暗自腹诽,我知道我睡眠很好,但没想到这么好。</P>
“卡莱尔他们带了很多零食来看我们,你想吃的话可以趁庞弗雷太太还没来先吃一点……”静默片刻,凯西再次说道:“我听他们说你对特拉弗斯用了无声咒,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贝尔说那是一个恶咒。”</P>
凯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P>
“我知道。”我说。</P>
我被凯西的话牵引着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我知道这事看上去是我做的,可我当时——”</P>
“都怪我。”凯西打断了我,哽咽着说:“如果不是我没有识破他们的手段,你根本用不着这样。但是不要再那么做了,不管我怎样,我不想你又进校医院,我也不想你被开除……”</P>
“克蕾娅不会被开除。”</P>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纽特,或许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缘故,他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更沙哑些,此刻正揉着自己的眼睛,一根睫毛落到他的手指上。</P>
“邓布利多教授说了,克蕾娅不会被开除。”</P>
“可是邓布利多教授又不是校长,不能代替布莱克校长做决定。”</P>
凯西的语气还是有些迟疑,吸鼻子的声音却放慢下来。</P>
纽特的回复始终坚定。</P>
“相信我。”他说,“克蕾娅对大家来说都很特别,布莱克校长不会开除她的。”</P>
我倒是不知道我怎么就“对大家来说都很特别了”。</P>
“我——我很特别?”</P>
“是的,克蕾娅。所以你不用担心——被开除这件事。”</P>
“对你来说我很特别吗?”我问纽特。</P>
将纽特的眼睛作为一个整体来看,我进一步加深了对于“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的理解。</P>
清澈见底,透明如水,而且眼睛里全是我,就像嗅嗅看着我的金袖扣。</P>
“克蕾娅,对我来说你重要又特别。”纽特突然郑重其事起来,“所以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P>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纽特为什么把话说得像是在告白。而我们正式认识不过才有月余。</P>
来不及细细品味这句话,庞弗雷夫人端着一瓶药剂走进来,接踵而来的脚步声显示她并不是独自一人。</P>
邓布利多教授、麦格教授、弗洛尔教授——她看上去终于有些像她自己了。</P>
以及另外一个有些出乎意料的人——奥利菲·麦克米兰。</P>
“呃,斯卡曼德,我是来叫你的,快要宵禁了……”</P>
嘴上叫的是斯卡曼德,眼睛却看着别人,凯西明明说过庞弗雷夫人会通知纽特回去的。</P>
我心生疑虑,却在凯西痴痴的笑中感觉到了什么。</P>
“普威特,晚上好……祝你早日康复。”</P>
别告诉我两天其实是两个世纪。他们俩是怎么在两天之内到见面会互相打招呼的程度?</P>
凯西红着脸回复麦克米兰:“晚上好,奥——麦克米兰,谢谢你。”</P>
我的心情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庞弗雷夫人温柔地催促两个赫奇帕奇离开。</P>
纽特对我说:“晚安,克蕾娅……”</P>
他没有说明天会来看我,好像他已经知道明天我就不会在校医院了。</P>
我急不可耐想要知道这两天凯西和麦克米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碍于在场的教授们,我只好闭上嘴,试图用眼神询问心不在焉的凯西,而凯西并没有理会我的眼神。</P>
“你终于醒了,里德小姐。”庞弗雷夫人让凯西灌下她带来的药剂,说:“我是坚持等你醒后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的,但校长一分钟都不愿多等,让你一旦醒来就到校长办公室去——”</P>
“别担心,庞弗雷夫人。”邓布利多教授安慰着她,“我们会和她一起去办公室。”</P>
庞弗雷夫人抚摸着我的头,她的手心有许多茧:“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是故意那么做的。”</P>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我想起特拉弗斯被抛出去的样子,他不在校医院,我真心希望他没事。</P>
“能下床吗?”邓布利多教授问,镜片后的眼睛闪着温和的光,它的作用和蜡烛大概是一样的,在黑夜里给人指路。</P>
我掀开被子跳到地上,用行动回答了邓布利多教授。</P>
邓布利多教授看了看柜子上堆着的一堆糖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