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大雪。
这是17年最后的一个月,还剩十五日,新的一年便要到来。寒流突至,打的众人措手不及。昨日还晴朗的日子,今天变风雨交加,寒气逼人。
姜怡裹着大大的羽绒服钻进屋子,迎面而来暖气让她浑身舒坦一些。屋子里生了火炉,门房不在,可炉子里的烤地瓜,香气怡人。姜怡嘴馋,拿起铁钳子就去夹。
“嘿,我这才一转身,屋子里怎么就进了老鼠!!”门口传来门房赵大爷的声音,姜怡笑呵呵回头“大爷,怪只怪你这红薯太香了,我这还没吃早饭,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吃一个行不!”
赵大爷笑笑“小丫头片子,谁让你来这么早,你师兄弟都还没到呢!”他见姜怡弄来几次,都没夹出红薯,主动上前,帮她从炉子里,夹出一块大红薯来。
怕姜怡烫着,还递给她纸袋,让她裹着吃。
姜怡谢过,一边吹着红薯,一边剥皮道“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几个怎么还没来?莫不是昨晚出去泡妞,会情人去了。”
赵大爷白她一眼“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没遮拦。他们几个昨晚很晚才走,帮着你师傅搬东西,累着了。你师父让他们几个今天多歇息一会儿,晚点来没关系。”
姜怡吃一口红薯,觉得真是甜,满足道“真好吃,师傅呢?起来没?”
“没呢!”赵大爷看看手表,狐疑道“平日里这个点,你师父早该起来了,怎么今日却这么久了,还一点响动都没有?”时钟已经指向8点半,按照黄师傅的习惯,早上七点便准时起床洗漱,7点半开始在院子里练太极,几十年如一日,从没变过。
“你们昨天是不是都忙着搬东西,太辛苦了。”昨日姜怡的奶奶做大寿,她请了一日假,不在院子里帮忙,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还行啊,你师傅东西虽然多,可是昨晚8点就搬完了,你师父也没动手搬重物,有什么道理这会儿还没起床。”赵大爷越想越觉得古怪,豁然起身,准备去看看。
这还没走出去,便来了访客,堵在门口,想要求见黄先生。姜怡见状,让赵大爷先招呼客人,自己去找师傅。
姜怡裹着红薯,一路边走边吃,转了几个拐角,这才进入师傅住的院子。黄家这老式宅院,是清朝时候留下来的,是祖宅。院子不小,在现在人看来,如今就是豪华别墅。
姜怡立在门前,收好手里的红薯,擦干净嘴角,抬手敲门。黄先生老派人,注重礼节,要是被她看到自己这般唇角都没干净就来敲门,少不得要唠叨她两句。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师傅讲道理。这是天下学徒的通病!
姜怡想着,眼下师傅大约是锁着门的,可才一敲门,那木门竟是自己轻松打开了?姜怡诧异,莫不是师傅已经起了?
她轻声喊道“师傅?你在吗?来客人了!”
屋里安静静的,一个声响都没有。姜怡诧异,难不成,人不在?她疑惑,又大声喊道“师傅?你在吗?我进来了。”连着喊了三声,屋内还是没人回应,姜怡便推开门进入,不想,才进门,便看见师傅倒在地上。
她大惊,丢下红薯跑过去“师傅,你怎么了?”
黄先生本来爬在地上,姜怡用力将他翻转过来,这一看,立时吓的跌坐在地。她看着那青紫的脸色,哆嗦着手,来到鼻子下一探,立刻吓的冲出屋外大喊“来人啊出事了!!!”
门房赵大爷正应对客人,突然看到姜怡踉踉跄跄跑出来,边跑边喊“师傅出事了,快报警!!!”
呼啸的警笛在压抑的阴雨天响起,路过行人看着警察下车进入神秘的黄家宅院。不时有人停下,叨叨念叨,指指点点。
庄睿下车后,缓步走进案发现场。这几日总是做梦,精神不太好。他黑着眼圈,抵达现场的时候,法医已经在采集现场证据。他们总是最先到达,庄睿不得不赞叹法医的敬业精神跟速度。
鉴于法医正在收集证据,房间不是很大,庄睿先站在外面,等待法医完成工作再入内。老罗正在休假,女儿被救回来后,他请了几天假,打算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上次差点弄出人命,庄睿也打算让他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王广已经等待一会儿,看见庄睿到来,立刻迎上去。“头儿!”
庄睿点头算是招呼“里面什么情况?”
两人在廊下避雨,王广喝着奶茶,淡淡道“死者黄柏年,几年60岁,是有名的雕塑家,艺术家。他的作品最贵的,一个卖到500万。”
庄睿诧异“这都赶上一套房的价钱了。”
“可不是,可惜再有钱,也难逃一死。”王广惋惜“听说他早年离婚后,老婆孩子都在国外,这些年也没再娶,一直孤寡一人。除了门房赵老头,就是他那几个徒弟跟在身边。往日里没什么事,基本不出门,一心搞创作。”
庄睿看着屋内忙碌的法医,又看到干净的地面,似乎没有血痕。他心中疑惑“谁最先到的现场?”
“他徒弟姜怡,早上有客人来访,她来喊人,结果就看到师傅倒地不起。根据口供,现场没有血迹,她师傅身上也没有伤痕。但是”王广顿了顿,小心看一眼屋内道“他徒弟说,看见黄柏年死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好像十分恐惧的样子。”
庄睿转头看王广,狐疑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人是被吓死的吧。”
“还还真是!!”王广讪讪笑笑。根据姜怡的描述,人本来倒在地上,她把人翻过来,便看到黄柏年脸色铁青,双眼瞪的铜铃大,十分惊恐的样子。
庄睿闻言,陷入沉思。恰时,法医收拾好东西,将尸体抬了出来。庄睿上前拦下,拉开上面的白布一看,果然,死者瞪大双眼,瞳孔紧缩,嘴唇微微张开,似乎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王广在一旁看到,要被他那惊恐的眼神吓住,咽了咽口水。
庄睿放下白布,示意工作人员抬走。法医提着箱子走出来,迎上庄睿好奇的眼。“章法医,今天怎么是你?”章法医算是法医部门的重量级别人物,现在很少亲自下场,基本都是在带学生。
章法医取下口罩,笑笑打声招呼,轻叹道“嗨,熟人,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同名同姓,没想到真是这老伙计。真是”
“你认识黄先生?”庄睿诧异,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老相识了,以前一起插队,一起考大学,后来在一个大学任教。去年他退休了,我们见面就少了,没想到许久不见,竟是”章法医的话中,满室惋惜跟遗憾。
庄睿略表同情,让他节哀,顺便又问“黄先生的死因是什么?”
章法医把工具箱交给助手,皱眉道“初步看来,没有外伤,具体的,要做了内部解剖才有结论,不过我看他那表情,似乎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了。”
“您也这样觉得?”虽然明眼人都看的出黄先生一副吓到的样子,可是亲耳听到法医这样说,还是很奇怪的。
章法医颔首,“不说了,这老家伙,平日都是窝在家里做雕塑,也不知能见到什么东西,把他吓成这样,我先走,争取早点拿出结果来,你们忙吧。”也不等庄睿再问什么,便匆匆离开。
王广看着章法医远去的背影,狐疑道“头儿,你说,要是真被吓死的,那能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是见鬼了吧!”
“别瞎猜了,先看看现场。”
房间内,除了被抬走的尸体,其他一概没动。庄睿穿着鞋套走进来,打量这屋子。房间还算不错,分成三部分。左边是书房,一张大大的中式书台,上面摆满字画,笔墨。右边是床榻,复古的仿制木床,优雅神秘。中间是堂屋一样,正中墙壁上挂着山水字画,中间一张圆桌,摆了几张圆凳。
桌子上空荡荡,没有茶具。
王广查看床榻部分,庄睿在书桌前流连,一番扫视,除了一些雕塑之类的书,便是国画书法。整洁的书桌上,还有一张黄柏年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