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渔家傲(1 / 2)

枝江异闻录 铀霜若灼 2015 字 5个月前

枝江城东,鱼头村。

关于这鱼头村名字的来历,还有个颇为俗套的故事。

话说有一年大旱,河湖都见了底,有一名进京赶考的书生路过一处干涸的河床,在里面见到一条垂死的小鱼,顿生恻隐之心,便将那条小鱼放进了随身携带的水囊之中,不时以干粮喂养,这条小鱼就此在水囊里存活下去。

说来也奇,书生自从带上了这条小鱼,上京途中遇到麻烦往往能逢凶化吉,比如因为迷路而避过了剪径的强人,或是丢了盘缠后又在某处捡到不少银子,他便只当自己是运气好。

等来到了湖北枝江地界,已是离开了干旱的影响范围,看着滚滚东逝的江水,再看看已经逐渐长大、水囊已经无法容纳的鱼儿,书生决定在江边将其放生。

鱼儿入水后,仍不时浮出水面看着书生,嘴巴一开一合,像是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那书生也是朝着鱼儿遥遥一揖,告别这位萍水相逢的“好友”。

当晚书生在一家客店投宿,读书至半夜伏案睡着,却梦见一个无头的鬼魂对其哭诉,说自己便是他救过的那条鱼,被放生后没多久便被渔民抓去卖给了城里的饭馆,此时已然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书生心想,你这鱼可真是倒霉催的,前者险些被晒死,又在我那水囊里憋屈了那么久,好容易重回江河,还不到一天就给人吃了,但愿你下辈子投胎做个人吧。

鬼魂又说,它本该死在那干旱河床之中,承蒙公子搭救已是感激涕零,既是命数已定也不好过多抱怨,只求公子最后能收拾了它的遗骨,好生安葬,来世免受轮回畜生道之苦。

书生心想送佛送到西,索性答应了鬼魂,并且向它问明了遗骨的所在。第二天一早书生根据鬼魂所说来到那家饭馆,却只找到了一个鱼头。他便把鱼头埋在了城东的一棵石榴树下,朝那个小小的“坟包”拜了三拜,这才重新启程进京。

那么后来书生在考试中发挥出色,高中探花,被赐了官职,去枝江上任。等书生到任后恰好有一批流民逃难到此,他便在城东划出一片地界给他们居住,而这块地方也被他命名为“鱼头村”。

讽刺的是,书生当年义助灵鱼,这才有了鱼头村,可这鱼头村发展至今却成了个捕鱼为生的渔村……

言归正传。

按照之前的人员划分,王嘉然、王乃琳、徐北玄、吴穹四人来鱼头村调查那群霸占水域的恶霸是什么来头;而王向晚、黎晴、宋飞鸢和吴惘这几位去雷老板家看看能否亲眼见着那条黄金鲤鱼。

这样的人员分组其实是有依据的。去鱼头村这组人里面,吴穹身手和脑子都挺灵活,有助于调查开展;徐北玄这体格往那儿一站就有天然的压迫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乃琳是医生,可以用“为被恶霸打伤的村民看诊”的理由接近村民了解情况;至于嘉然嘛……是她自己要来鱼头村的,说实话大家到现在对她除了很能吃以及不能吃辣以外,还是一无所知。

而去另一组里,向晚、黎晴、宋飞鸢都是在官宦人家过惯了的,气质和言行上比较能让身为有钱人的雷富贵亲近些,而吴惘则是作为交涉失败后pnB的存在——不知各位看官可否记得,吴惘有一门“霞踪功”的身法,最利于潜形匿迹,一旦遭到雷老板拒绝,便让吴惘趁夜摸进雷家偷窥。

先说鱼头村这组,四人先前已和渔民阿溪问明了村子的详细地址,阿溪下午还要继续工作,吃完饭后就回去船上了。四人到了村头,但见处处柴扉掩,家家竹院关,沙头宿鹭,柳外啼鹃,好个宁静去处。只是这宁静之中,更多的是沉沉的暮气,仿佛一具快被抽干了生机的躯壳。

四人略一商量,便又分成两队,分别是两男两女,吴穹和徐北玄这哥俩去河边找那些恶霸的麻烦,两位女士则去村民家中探查。

且说王嘉然和王乃琳朝着聚居区没走几步,便迎面碰到一个六七岁的小胖子。这孩子脸上身上满是黑灰,唯独鼻孔底下鼻涕流过的地方有两道白印,正呼哧呼哧地往村外跑。乃琳待他跑到近前,出言问道:“小兄弟,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

小胖子见是两名漂亮姐姐,便停下了脚步,边喘边答道:“我爷爷之前被坏人打了,我爹娘在城里干活不在家,他便着我去寻大夫,讨一帖膏药回来。”

嘉然问道:“你爷爷伤的重不重?可是被河边那群恶人打的?”

小胖子摇摇头:“不重。”

嘉然:“啊?原来那帮人对老年人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小胖子:“本来坏人是要用棍子打他的,但是他一个没站稳摔倒了,这一棍便也没打到他。现在他扭了脚,下不来床。”

两位姑娘一齐无语,可这恰好是个接近村民的机会,乃琳便表明了自己医生的身份。小胖子一听那可太好了,连忙带着二人回到了自己家。

鱼头村的村民多以鱼为姓,这家便是姓鱼的。三人进得鱼家卧房,只见一个瘦削的白胡子老头正将双臂交叠,枕于脑后,跷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他神情悠然自得,若不是他左脚的脚踝处肿得老高,没人会以为他是有伤在身。

“爷爷,我带医生回来了。”小胖子叫道。

“胡说,你这才出去多久,哪来的医……”鱼老头一偏脑袋,正见到乃琳和嘉然二人,“噌”的一声便从床上滚了下来,单脚站定,连声说道,“这位姑娘莫不是菩萨下凡?”

小胖子惊叫道:“爷爷你能下床了!”

“呃……”见这老头神色和语气都颇为油腻,乃琳顿时就不太想给他看诊了。

一旁的嘉然却是嘟着嘴巴,嗔道:“她是菩萨,那我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