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堂内，穆若雪战战兢兢地跪着，眼前是一众长老堂主。</P>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捅了多大的娄子。</P>
这里可是祭堂，连宗主到了此地，都要恭恭敬敬地拜上几拜再走。</P>
但她一时怒火上头，只顾着撒气了，根本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P>
对了，惹她生气的……就是该死的大师兄！</P>
孔幽呢？孔幽人在哪里？！</P>
孔幽隐在人群中，现在还没到他出场的时候。</P>
他和唢呐，还有邱成河站在一起。</P>
其实最初这里只有他，但是唢呐和邱成河发现了他。</P>
邱成河自从人格被孔幽扳过来后，整个人就变得规矩许多。他问孔幽的脚伤有没有好点，孔幽露出一个故作坚强的笑容，说还有点疼，但是问题不大。</P>
小唢呐这时插了一嘴。</P>
“大师兄都受伤了，都要给若雪师姐送饭。结果若雪师姐还要骂他！”</P>
“有这事？”</P>
不止邱成河惊讶，旁边的弟子也震惊。</P>
小唢呐哔哔叭叭把他们怎么来的，穆若雪是怎么骂祖宗、长老、还有大师兄和邱师兄的，这些话全都学给其他人听。</P>
他在记话学话这方面天赋异禀，不但一字不差，甚至连穆若雪的语气都模仿出来了。</P>
那种令人生厌的高傲，让其他弟子顿时不适起来。</P>
“穆若雪真的骂了大师兄？”</P>
“不止大师兄呢，连她师父都骂。”</P>
弟子们的议论声也传到长老和堂主的耳朵里。现在弟子们，包括孔幽都站在外面，他们站在祭堂里面，门是敞开的。</P>
明执堂堂主赵天寅咳嗽一声，交头接耳的弟子们顿时鸦雀无声。</P>
所有人都在等待大长老如何处置穆若雪。</P>
上一回在议事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长老对这三弟子的处罚其实不算重。</P>
比起被废了一阶修为的许曜，穆若雪在祭堂中跪个几天，又被禁足，算什么惩罚呢？</P>
再说，看她这膝盖干干净净的，估计她也没跪。</P>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一样了。</P>
祭堂变成了什么混乱样子，有目共睹。在这期间，被关在祭堂里的，只有穆若雪一人，她想诬陷栽赃别人都没机会。</P>
以前犯了错，她总是能找到背锅的人。现在她只有自己，顿时慌了。</P>
“师父、师父……你听我解释。”</P>
道缘长老没开口，二长老道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淡笑着拱火。</P>
“道缘师兄，或许若雪有什么冤屈呢，听她说说，别把孩子吓着了。”</P>
三长老道擎性格闷，不爱说话。他对徒弟严格是出了名的，在他座下的真传弟子，不管上山前有多桀骜不驯，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P>
所以他一直对大长老溺爱穆若雪这种行为很不满。道缘对孔幽那么严苛，对二弟子萧则也是管教有方，偏偏对这唯一的女弟子百般推让。</P>
这不是正确的养徒之道。</P>
道擎长老自己座下也有女弟子，但他一视同仁，对她和对她的师兄没有分别，一律严格要求。</P>
在道擎看来，现在穆若雪犯了这天大的过错，就是因为道缘平时对他疏于管教。</P>
道缘自己心里也后悔。</P>
因为穆若雪是他亲生女儿，所以不管她怎么作，怎么欺负人，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和宠爱她。</P>
可他没想到，穆若雪竟然这么不争气。她天赋没有另外两个师兄好就算了，连品行也不如！</P>
她甚至不怎么聪明，愚蠢得让人发笑。</P>
道缘甚至开始怀疑穆若雪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P>
她的生母身份卑贱，只是画船上的歌女，和道缘自己的道侣天差地别，所以他从未想过带她上山。</P>
但怎么说，都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P>
道缘自己也不差，两人结合，怎么会生出一个蠢得没边儿的女儿呢？</P>
穆若雪眼角挂着泪，鼻尖也哭红了，可怜兮兮。</P>
以往只要她摆出这副样子，向师父求情，道缘总是会不忍心，继而原谅她的所作所为。</P>
但是今天……她师父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P>
道深长老见道缘不愿开口，他上前一步，脸上挂着慈祥和蔼的笑。</P>
“若雪，别怕，二师叔和三师叔都在呢，你要是有委屈，只管说。”</P>
穆若雪根本看不出二长老没安好心，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把脸擦得脏兮兮的。</P>
“师父，二师叔、三师叔、几位堂主……若雪不是故意的。”</P>
穆若雪第一句就要为自己开脱，但她这种不肯认错的态度，反而惹人生厌。</P>
明执堂的赵堂主顿时不满地皱眉。但三位长老在前，他不能随便开口。</P>
说话的是三长老道擎，他看着装无辜的穆若雪，声音严厉。</P>
“你扰乱祭堂、私吞供品、打翻供桌，还险些烧毁了这里……犯下如此大错，你还在狡辩！”</P>
“我、我……”</P>
穆若雪从未被如此喝斥过。她本来就有点害怕三长老，平时在师门都会故意绕开他走。三长老批评人的时候真是雷霆之势，其他弟子光是不小心听到都腿颤。</P>
现在被训斥的对象换成了穆若雪自己，她两腿一软，差点伏在地上。</P>
“三长老，我不是……对了，是、是大师兄！都是大师兄的错！”</P>
孔幽？</P>
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P>
三长老还要再说什么，道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停一下。</P>
“孔幽，你上前来。”</P>
果然，每次穆若雪惹出事，道缘就惦记着让他背锅。只有找不到他的时候，才会考虑萧则。</P>
这会儿孔幽在，他便让大弟子进到祭堂内。</P>
“师父、长老、堂主。”</P>
孔幽站在众人对面，拱手行礼，旁边就是跪着发抖的穆若雪。</P>
道缘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平定心中跌宕的情绪和抑制不住的怒火。</P>
“你今天到祭堂来是为何事。”</P>
“我……”</P>
孔幽还没说话，穆若雪抢先一步。</P>
“师父！就是孔幽有意害我！他说他给我送吃的，其实是故意看我出丑！我说我不会违背门规，不要他的东西。但是、但是我又担心他会出事，所以我让他快走。</P>
然后、然后我心里慌，怕别人发现他，所以我才不小心弄翻了香烛。扑火的时候，不慎把供奉的这些物品打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师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