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声音糅合在一起，有男有女，直击孔幽的鼓膜。</P>

“狂妄的小子！”</P>

孔幽被那声音震得浑身一悚，仿佛有人在他的脑袋里敲一只锣。</P>

他定了定神，再抬头，发现眼前的人又换了。</P>

“幽儿。”</P>

变成霍茗一时，孔幽没有反应。</P>

变成楚良尧，孔幽也不动摇。</P>

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位时，孔幽竟然罕见地有一瞬间怔住。</P>

“师父……”</P>

鹤发童颜，永远慈蔼地注视着他，从他入宗门的那一天起，就手把手地教他心法，传他功夫。</P>

这是鸦首山的老宗主霍敬天，是孔幽唯一的、真正的师父。</P>

霍敬天注视着孔幽，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P>

“你过得并不好。”</P>

霍敬天已经死了，孔幽知道，幻象是他心灵的投影。如果师父还活着，他能想到他对他说的话，就是这一句。</P>

你过得并不好。</P>

别人会嘲笑孔幽一个天之骄子跌落神坛，但是师父只会关心他过得好不好。</P>

“幽儿，如果你过得不顺心，就离开吧。</P>

放下你手中的剑，去追求你真正的人生。”</P>

孔幽听到前半句时，还有点触动。</P>

但当他听到后半句，他叹息一声。</P>

“很像了，但不够像。”</P>

师父永远不会让他轻言放弃，尤其是明知他要坚持的情况下。</P>

他只会护着他，让他在向前的道路上，少吃一些苦头。</P>

“师父，虽然您老人家听不到我说话了，但是我还是要说。</P>

我现在过得是不好，但我会把我自己从泥潭之中救出去。</P>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我只要自救。”</P>

孔幽将大半的灵力都凝注在自己的剑上，对付师父不拿出全部的本事，会死得很惨。</P>

“霍敬天”又一次开口，这次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和蔼的意味，反而显得阴邪。</P>

“你就是这么孝敬师父的吗？”</P>

“没人说过你们的废话有点多吗？”</P>

孔幽举起手中的剑，一条手臂弯折内收，另一条手臂笔直向前，是蓄势出剑的姿势。</P>

“打架就是打架，要么你死，要么我亡！”</P>

孔幽再次出招，挥剑，雷霆万钧，周围的潮水都因为他的剑气而腾空，浪潮变得更急。</P>

对面的“霍敬天”用的是掌法，他的双掌在虚空中画了半圆，将所有的力量吸收，再释放。</P>

砰！</P>

剑气返还到孔幽的这边，孔幽脚尖踏着船板，身子向上腾空，避开这一击。</P>

右肩肩膀和右侧小腿传来钝痛，孔幽低头，对方放出来的剑气终究是伤到了他。</P>

孔幽没有因此而畏缩，相反，他的兴致高昂起来。</P>

这样才有继续打下去的价值。</P>

他是来历练的，只有将他逼入绝境，才会冲破冰封的境域。</P>

沙沙——</P>

孔幽在这时突然听见了异样的杂音。他抬起头。</P>

一个巨大的、由残碎的花瓣拼成的女人头颅自白色的河流底端缓缓升起。枯萎的叶片和藤蔓勾勒出她的五官，她看上去神圣、悲悯、又透着诡异。</P>

见到这只残缺的巨大头颅时，孔幽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心的笑意。</P>

芒种之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