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幽身为孔家长子，也不开口。他从盘子里又拈起一块绿豆糕，垂眸抿一口。</P>

仿佛眼前这一屋子的人，都不如他手中这块点心更有吸引力。</P>

孔家的旁系没有他们这种沉着的劲儿，他们就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疯狗，随时准备着要从兄弟俩身上咬掉一块肉。</P>

最先开口的，是他们的某位叔叔。</P>

这位叔叔叫孔轩尘，当初孔父在世的时候，他就曾经试图争夺孔家的权力。</P>

当然，最后被孔父以决绝的手段惩罚了。</P>

然而他贼心不死，在孔父死后，孔暝刚刚接任家主之位时，他又几次三番地想对孔暝出手。</P>

幸好孔暝早有防备，没有吃了他的亏。</P>

本来想直接把他赶得远远的，但这时孔家的叔公为他说话，孔暝方才作罢。</P>

现在这孔轩尘，又要起幺蛾子。</P>

他接着叔公的话说。</P>

“叔父此言差矣，无风不起浪。谣言可不会随随便便地产生，再说了，这也未必是谣言。”</P>

他捻着胡须，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孔暝。</P>

孔暝放下茶盏，面无表情地垂眸，研究地毯上的精妙花纹。</P>

坐在主位的叔公倒是露出好奇的神情。</P>

“难道轩尘有什么证据？”</P>

“自然是有的。”</P>

孔轩尘一拍手，久候在外面的人小心翼翼地进来。</P>

竟然是被赶出府的张管事。</P>

张管事出府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孔暝打发他走的时候，给了他一笔钱。</P>

但是张管事挥霍无度，很快就把钱花光了，之后又去赌。</P>

孔暝的眼神落在张管事身上，那熟悉的、带着压力的目光，让张管事不由得缩了缩脖子。</P>

但他仍然厚着脸皮站在这里。</P>

“小人张土，见过各位老爷夫人。”</P>

“起来说话。”</P>

叔公对张管事有印象。</P>

“你是孔家的老管事了，我曾不止一次见过你。张土，你今日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想说的？”</P>

“是、是……”张管事贼眉鼠眼，瞥了一眼孔暝和旁边的孔幽，再看看孔轩尘，最后把视线绕回孔家叔公身上。</P>

“孔家老爷，这事儿听上去惊世骇俗，却是小人亲眼所见。只是小人、小人实在不敢轻易开口。”</P>

叔公摆摆手。</P>

“有什么不能说的？在这儿的都是自家人，但说无妨。”</P>

“那、那小人说了。”</P>

张管事先前装得结结巴巴，等到要说孔暝坏话的时候，他那嘴皮子立马变得利索极了。</P>

“小人在府中做事多年，也知道府上的规矩，非孔家嫡脉不能继承孔家家业……但是现任的家主大人，他，他根本不能算是孔家的嫡子！他身上流着下人的血！”</P>

张管事越说声音越大，其他的亲戚也随之露出震惊的表情。</P>

“竟然是真的？”</P>

“怎么会选他当家主……”</P>

他们故意发出一些议论，让孔暝，还有坐在主位的孔家叔公能听见。</P>

孔暝在心里冷笑。</P>

装得还挺像，头一回听说似的。</P>

孔轩尘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登场，等张管事这边话音刚落，他就接上话头。</P>

“孔暝，你一个流着下人血的私生子，竟然恬不知耻地坐上了家主的位置！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