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劫知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缓缓道“说起那个烧饼摊子,倒有个有意思的事。”
“陛下请讲。”
“那个小姑娘竟然认出了我的身份,你说奇怪不奇怪?”
冯劫大惊,蹙眉道“这个摊子在这里很久了,应该没有问题,否则咸阳令不会坐视不理,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孩子,怎么会认出陛下的身份?”
我将那个小姑娘的话转述了一遍,笑意盈盈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冯劫眼神一凛,起身拱手道“臣知罪!立刻派人彻查此事!”
我笑了笑,摆手道“坐吧。”
冯劫谢了一声坐下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若无歹心,未尝不可。”
要说树立雕像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能把我的神态雕刻得如此惟妙惟肖,竟然能让从来没见过我的人都能认出来,主事之人一定见过我。
将此事揭过,我转口道“如今大雪封路,天下承平,难得闲暇。今日在翻阅奏报的时候,偶然看到一件有趣的事,便来问问你。”
“臣静听。”
我拿出那份奏报递给他“看看。”
冯劫恭敬接过去,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陛下,这是喀渠的上书,言西域商贸繁盛,可增人以利国,臣等暂拟可,是有什么不妥?”
我眼神微眯道“如今王劲的兵力几乎全部调到了贵霜边境,与西域通商的事也没有什么不妥,喀渠为什么要上这道书?增人只是说增加商人吗?”
喀渠年事已高,加之肥胖导致的疾病,已经多年没有来过咸阳了,只是在每年大朝会期间派人来送一些贺礼和贺表,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封奇怪的奏报,我有些不安。
冯劫有些不解,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陛下的意思是,喀渠发现了西域将有异动,以此书提醒陛下增兵?”
我缓缓点头道“我并非没有这样的忧虑,西域军力空缺,蒙恬虽然也在西域,但秦礼郡距离西域诸国还是有些距离的,仅靠都护是否能够镇得住那些番军?诸国又是否会有一些异心?”
冯劫只是略一沉吟,拱手道“臣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些,请陛下恕罪,臣这就命人传令蒙恬,小心诸国异动。”
“嗯……”我轻叹一声“开春就要出征孔雀王朝,我非常担心。”
“我大秦锐士战无不胜,陛下尽可安心。”
我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是担心大秦打不赢这场战争?”
冯劫一愣“恕臣愚钝……”
“我担心的是征服昆仑南半岛是否真的对大秦有利。”
印度平原虽然是个很好的粮仓,但问题是那里的情况太复杂了。
宗教、种族、王朝……之间的关系势力错综复杂,我生怕大秦陷入那里的泥潭。
更重要的是有昆仑山、岭南和大海阻隔,很容易出现政令不达的问题。
冯劫也想到了这一点,出言宽慰道“陛下,当初秦东岛不也面临许多的问题吗?虽然对待昆仑南半岛的人不能像对待夷人那样严苛,但只要成为大秦的疆土,再慢慢进行教化即可。五年不行那就十年,一代人不行那就三代人。自夏商周一隅之地,到现在坐拥四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笑了笑,赞同道“你说得对,既然已经下了决定,就不能犹豫。”
我起身道“西域的事还是要戒备,你好好休养身体。”
冯劫躬身一礼“臣送陛下。”
从冯府出来,路过巷子口时那个小姑娘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