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枪，就击穿了程迟的头部，他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绵软地跌回大地，一动不动，双手还捆缚在身后。</P>

几个男人凑过来用脚把他的肩膀蹬一蹬，尸体翻过身来，血还在扩散。</P>

“老板，人死透了。枪法真准嘿！”有人对着手机讲了一句。</P>

“嗯，把他扔在那里就行。我会给你一个地址，你把照片寄过去，看到新闻后钱很快就到账。”男人无机质的冷静声线从手机里传来。</P>

那伙人交头接耳几句之后，果然就丢下尸身不管，把车子掉头，扬长而去了。</P>

陆禹邀功似的望向陆焕，眼神炙热兴奋，胸口也因激动而起伏，</P>

“……这就是我给你的礼物，怎么样？你喜欢吗？陆焕，往后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我都可以替你杀掉他。你不用弄脏自己的手，”</P>

他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点了几下，如痴如醉，眉眼含笑，“我就是你的那把刀子，我来为你扫清道路。”</P>

我会是最趁手的刀子。他想着。</P>

陆焕阴恻恻地笑起来，从他手里夺过手枪。</P>

“！”陆禹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解地望着她。</P>

是很漂亮的枪。</P>

陆焕拿在手里来回打量着。</P>

“喜欢吗？可以送给你。”</P>

陆焕抬眼看他，冷不丁把枪口对准了陆禹，一直抵在了他的下巴上。</P>

于是他被迫抬起头，</P>

“……？不会是想把我也杀死吗？”</P>

他有些无奈。陆焕太爱玩了，这是武器不是玩具，怎么能这样拿来对着人？</P>

但是他还是任她这样指着自己，战战兢兢地。</P>

“我们早点回去吧？”他换了个话题。</P>

时间不早了，这里的山路会难走许多。</P>

但无人回应。</P>

陆焕心里涌动着热流，她屏住呼吸，目光久久停留在被枪所指的下巴上。</P>

扣动扳机。</P>

“咔”。</P>

枪里却并没有子弹。</P>

这声细小的杂音却让陆禹整个僵住。</P>

陆焕冷着脸拿回手枪检查一下，扬手丢在后座，长久屏住的呼吸终于重重叹出。</P>

不演了。</P>

露馅了。</P>

她坐正身子，抱臂看着前方。</P>

良久，陆禹才低下头来，目光涣散。</P>

那声脆响把他心里的肥皂泡击碎了。</P>

“……没关系，没关系。”他机械的重复着这三个字，像在自我安抚。</P>

眼睛直直的，弄不清楚情况，他绞尽脑汁，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P>

最后还是突然泄了气，趴在了方向盘上。</P>

车内寂静无声，半晌才传来陆禹克制的声线，</P>

“抱歉这次只准备了一颗子弹。”</P>

“我没想到你也需要一颗。”</P>

空气重新陷入沉默。</P>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自己来啊，你傻吗？”</P>

他的头深深埋进手臂里，</P>

“在这里把我杀了，谁替你开车回去。”</P>

“你可以等我把工作交接完，这样不是更省心。”</P>

“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P>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再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极细微的抽动着，肩膀抖啊抖的。</P>

时不时自残式地用力捶着头或揪着头发，但是哭声却极力被他压抑。</P>

大概确实是哭了吧。</P>

陆焕心里也皱成一团。</P>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一瞬间的快意解脱，但是之后也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在心里辗转。</P>

想杀死陆禹很简单，他不如自己力气大，他也从不防备自己。</P>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佣生养子，被贵族杀掉就如同杀掉一个无足轻重的牲畜一样。</P>

但是他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终于被陆焕收养了的。</P>

像弃犬再一次被抛弃。</P>

为什么啊……</P>

是我表现得不好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