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过了许久,云因轻轻走进来。
原先沸腾滚烫的茶水早已在静置中变得冰凉一片。
不速之客来去匆匆,茶水未动一口。
阮筝躺在软榻上,支着胳膊、手撑额头,阖眼无声。
这副模样让云因很是心疼,走近身前,柔声道:“厨房刚煮了山药羊乳羹,娘子要不要用一些?”
阮筝没出声,眉目间流露出浓浓的疲乏。
云因暗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啊。
正要退到外间守着,就见阮筝睁开眼,淡淡道:“给几个孩子每人送一碗过去吧。”
云因应道:“诺。”
她没有过问高隐的来去原由,不必想也知道,他能在阮筝手里得什么好?
给卫珍他们送完山药羊乳羹回来,云因没忍住看了眼那高高的墙头,进屋道:“娘子,咱们不如再请些护院看家?也省的不三不四的人闯进来。”
阮筝被她这句“不三不四”给逗笑了,摆了摆手道:“普通的护院哪里拦得了他,左右丢脸的不是我们,随他去就是了。”
她看得开,云因却有些不平,低声骂道:“高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阮筝冷冷一笑,将方才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高四的如意算盘也算是让他打成功了。”
阮筝嫁给卫章,他得不到的女人,高隐也别想得到。
先帝不会不知道弟弟这些年来的心结,可他装聋作哑,甚至让阮筝夫妇与高隐一同在军**事。
同时膈应三个人。
云因恨恨道:“他是临死都要摆娘子一道!”
恨不得阮筝和高隐永世不再相见。
阮筝最讨厌被人算计,偏偏她的后半生,都不得不忍受先帝的阳谋。
如果说,她对高隐尚有旧情,那么对先帝就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这种厌恶并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消逝,反而在当今越发偏袒大皇子这件事情上到达顶峰。
阮筝深吸一口气,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边的短案。
“大兄那边怎么说?”她问。
“大郎君的意思,不妨和魏王合作。”云因道,又面露迟疑,“或是,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让高家……“
她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无声的字。
阮筝手指一顿,半晌道:“你让我再想想。”
改朝换代是不可能了。
阮筝没这么大本事,阮家也不是高家这种逆贼。
但是……
让高家绝嗣。
阮筝不可否认自己确实心动了一下。
想到高四恶心自己的那些事情,她就控制不住心头高涨的杀意。
不能急。
她告诉自己。
这些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
到了秋猎这一日,卫平侯府难得热闹起来。
安阳郡主穿上了府中绣娘为她连夜赶制的骑装,整个人精神抖擞,张扬又美丽。
卢氏也难得穿了身孔雀蓝的衣裳,她生的清秀而纤细,站在日头下简直白得发光。
相比之下,袁氏这个侯夫人就要“寒酸”许多。
她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