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便是说起来,也不过一桩糟心透了的旧事罢了。
宋清不是私生子,但对一向自诩清流的书香门第而言,他的身世甚至连私生子都不如。
四十年前,宋家曾有一位金贵的小娘子,因为年纪小,身子弱,自幼便得兄嫂疼爱照料,说是千娇百宠也不为过。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往下的哥哥嫂嫂更是将她当作眼珠子呵护。
酷暑严寒,高门贵女自小该学的礼仪规矩,她一句“受不了、累的晚上睡不好”,兄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放过去了。
左右打小定下的亲事,是知根知底的娘家表兄,大家亲戚一场,没有夫妻情谊,也有兄妹之谊,再如何也不会薄待了她去。
其中种种深思熟虑,都绕不开对妹妹的疼惜。
为她定亲事,为她办嫁妆,为她算后路,为她计将来。宋樾的母亲,也就是宋小娘子的大嫂,甚至连小姑体弱多病难以生育都给想到安排好了。
却不料。
一场春猎,一个回眸,千娇百宠的小娘子从此就跟鬼迷了心窍一般,满心满脑都是心上人。
后来,寺庙拜佛,两人再次相遇。
郎有情、妾有意,糊涂的主子,碰上了糊涂的下人,私相授受的丑事,就这样瞒住了全家人!
佛门清净之地,最后成了偷情的好去处。
直到偶感风寒,郎中把脉,颤颤巍巍的一句“有喜”,这桩丑事才东窗事发。
宋樾的母亲直接栽倒过去,昏得不省人事。
宋家主大发雷霆,封锁了整个宋家彻查此事,宋小娘子身边的下人无一例外被料理了个干干净净,帮衬着主子做坏事的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宋樾那个时候年纪小,又因为长辈把此事瞒得死死的,她只听说父亲和母亲一个怒急攻心,一个昏了又醒、醒了又哭,正堂隐隐约约还有叔叔婶婶们问该怎么处理的低语声。
小姑姑的院子更是每日都有哭声传出。
家里如乌云蔽日,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后来,宋樾便听说小姑姑生病没了,全家还为此哭了一通。
几十年过去,宋家仅存的孩子早已经不记得小姑姑的样子,但他们还记得,小姑姑下葬的那一日,阿耶阿娘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宋樾的母亲不顾宗妇仪态,扑到棺木上,边哭边捶打棺板,“你这个没心肝的,你回来啊!你快回来啊!”
婶婶们也泪流不止,哭得一次比一次大声。
“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们全家啊!”
那个时候,宋家的小辈是真的以为小姑姑病故了。
直到宋家被灭门的那一日,宋樾的母亲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道:“早知会有今日,当初,当初就不该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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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阮筝抬眼看向宋清,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一般,唇色寡淡、面容无华。
阮筝问道:“你的母亲,是宋樾的小姑姑。那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