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穆温升架着王卢生离开后,余下几位朝臣亦告辞离去,只余晋容与吴锐、孔璘三人。
“今日为何二位殿下要饶了那王卢生?若是真到御前对峙,说不定可以除去这个祸害。莫不是二位殿下对那王卢生亦是有所顾忌。”孔璘道。
“莫非你真以为,今日到了皇上那里,真会处置那王卢生?不过训斥几句,闭门思过罢了。若是真可以如此就将其除去,太后娘娘又何必忧思,区区一介术士,却得此权利,又怎会是个容易对付之人。”
吴锐点头道:“二位殿下自小与皇上一起长大,定是极知皇上性子。不过二位殿下今日亦是令人称服,先逼去王党,使之独留,以去其势,又以言胁,乱其分寸,逼其不敢面圣,一人说一人劝,合之无痕,如此默契,当真难得,可见平日感情深厚。”
曹林点头道:“虽明王并非先帝所出,然闻先帝、太后视为己出。今日亦是多亏了二位殿下,方可出口恶气。”他笑道:“下官听闻那穆温升出自武学世家,身手了得,看来这位少傅大人是要吃些苦头,怕是几月亦下不床了。”
明王玄耀闳为世袭其父明王玄凌云之位,云薨时,玄耀闳未足五岁,宣宗怜其幼,将其接入宫中,养于彼时,犹为皇后之孙太后身边。孙太后和玄凌云亦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待玄耀闳,如子之爱更甚,而宣宗对其亦是亲厚宠极,每将其带之左右,并令其与已为皇太子之英宗同学,又常亲导其学。英宗对其亦佳,非为其重修明王府,又亲为其新府题匾,故见情义之深厚。
曹林见晋蓉久是沉默,方唤道:“晋大人?此事已决矣,然晋大人为何依旧蹙眉不展。“
晋荣却是停了步,面色郁愁不减。
吴锐亦是站住,转头看向晋蓉道:“大人此后万不可如今日之冲动行事。若非二位殿下,此岂会如此结束。”他见晋蓉沉默不语,思虑良久,接着道:“令妹之事,下官亦有所耳闻,然事已至此,纵使今日斥了这方术士,不过呈口舌之快,于事何补。大人反是更添麻烦。王卢生小人心性,多疑嫉恨,今日之事他顾二位殿下之面,便亦就罢了,可若他只是口中允诺,大人徒惹了祸,这又是何苦?廉公亦不愿大人如今日这般莽撞。”
晋蓉视远处,沉声道:“晋、廉二家原为通家,本官与廉兄又少好,其临危难,而急与本官撇清也,彼之意,本官有何不知,终是不欲晋家牵涉其中。临终尚不忘嘱,勿为报仇,重情如斯,纵是本官再不愿,亦只能答应,故非如此,本官又岂忍至今。而小妹裕华她”晋蓉思至伤怀处,语气哽咽,终是难以成句。
“大人”吴锐出仕之处就在刑部,亦算是晋蓉一手提拔,对晋蓉的人品做派更是颇为敬重。虽后来到了户部,两家却亦常来常往,私交甚好。何曾见晋蓉如此,当下亦是心生感伤,不知如何安慰。
晋蓉收敛情绪,昂首道:“本官知今日之事终是后患无穷,然本官做事想来无愧与天地又有何惧,子良瑞虽性情温和,却亦是深明大义之人。”晋蓉顿了顿,低声叹气道:“只恐连累家中妇孺,还有那未出生的孙儿。”
“大人,下官看今日之事,有二位殿下,那人应是不敢难为大人。”曹林安慰道。
“是啊,大人,那人终还是畏惧二位殿下,大人无需过虑。”吴锐亦是安慰道。
晋蓉摇头,悲郁道:“纵可避今之患,尚有明之祸,人终有一死,为国为民,何其幸亦!然今生死皆于小人之手,何其悲亦!”他朗声而去:“奸佞当道,社稷蒙难,国之危矣,危矣……”声音之悲怆,闻者动容。
两人看着晋蓉远去的背影亦是久久无言。
比起前朝喧闹不安的压抑气氛,大乾朝的后宫却显的安静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