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歌从有凤来仪回到王府时,向清音阁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闪过一抹犹豫,随后脚尖一点,向着邀月阁而去。
当她轻飘飘的落在邀月阁院子里时,就看见清雪和清灵二人手里抱着一堆东西从清音阁的方向走了进来,凤九歌挑眉看去,“你们二人这是干什么?”
“王爷让我们把您的东西搬来邀月阁啊,说您这段时日都会住在这里。”清灵抬了抬手里抱着的衣物。
凤九歌转头看向窗户里,只见屋内一片灯火通明,眸光晃了晃。
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想也知道那个男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从白日里他坦诚心意后,就开始各种能亲近方式,他说他后悔了……
后悔什么?
是后悔大婚前那次游湖时说得做一对名义夫妻的事儿?
收回视线,凤九歌心里突然开始有点烦闷,这种感觉让她不喜。
微微垂眸,敛下眼中所有神色……
“先放进去吧。”凤九歌淡淡转身朝屋内走去。
清雪、清灵二人对看一眼,刚刚王妃的气息有一瞬间的变化,虽然一闪而过,但是她俩是王妃近身之人,又从小跟在她身边,自然能察觉到,看凤九歌已经抬步朝里面走去,二人低低应了一声,抱着手中衣物,慢慢地跟在凤九歌身后。
屋内,君揽月侧卧在软榻之上,眉心微皱,似睡得极不踏实,在凤九歌挑开帘子进屋后,他长密的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凤九歌挑帘而进,楞然的看着她。
“怎么不去床上睡?”凤九歌见君揽月醒来,淡淡问道。
“等阿九回来给我换药。”眸光逐渐清明,温润开口,却因刚醒来,温润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沙哑。
凤九歌轻轻点头,对着身后二人吩咐道:“东西放好就下去休息吧,让墨轻打一盆清水进来。”
“是,王妃。”清雪二人低低应了一声,把手中衣物整齐的放入柜子里,再对着君揽月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见二人出去后,凤九歌抬步朝软榻走去,伸手拉开君揽月身上披着的外袍,查看了一眼包扎过的伤口,淡淡道:“药呢?”
“墨轻一会儿会拿进来的。”君揽月眸光微暖的看向凤九歌,身子往旁边让了让,“阿九刚刚去哪里了?暗影都没追上你。”
凤九歌顺势坐在空出来的软榻上,见君揽月这样直白的询问,又毫不避讳让人跟她,倒是让她挑了挑眉,侧头看着君揽月,见他依旧神色清润的看着自己,才道:“有事。”
“我不能知道的事?”君揽月看着她,眸光动了动。
轻‘嗯’了一声,凤九歌看着他点头道:“不能。”
那双狭长的眸子黯了黯,君揽月轻声道:“阿九不信任我,是么?”
原本一张欺霜赛雪的容颜也黯淡了不少,看着这样的君揽月,凤九歌心中微动,沉默了半响,凤九歌清清淡淡的开口道:“我只相信我自己。”
君揽月紧抿薄唇,如玉的脸上似蒙了一层云雾,眸中深深浅浅一片。
须臾,那紧抿着的薄唇似嘲似讽的勾起一抹幅度,轻轻道:“阿九,你将自己锁在那么深的地方,可会觉得累?”轻轻合上眼睑,心里一片涩然。
凤九歌闻言身子一僵,那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手心传来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我何时锁了我自己,王爷是伤了脑子,所以脑子也不清楚了吗?”猛地起身,离开了软榻。
君揽月一惊,睁开双眼想去拉住她,手却慢了一步,急声道:“阿九。”
凤九歌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过身去。
“你……”见凤九歌停住脚步,君揽月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刚刚察觉到她起身离开,以为她要走,心下一慌,此时见凤九停住的背影,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不是要离开,若是她决心要离开,她是不会理会自己的。
“王爷慌什么,我只是去换衣服而已。”凤九歌淡淡道,刚刚君揽月唤她那声,让她心下微动,明明平时一直淡然温润的一个人,何时见过他那般焦急,他是以为自己要走吧。
君揽月缓缓收回刚刚伸出要去拉她的手,抿了抿唇,不语。
没听到君揽月开口,凤九歌也不回身,径直朝屏风后面走去,不多时,屏风后传出暗门的转动声。
君揽月一直维持着刚刚起身去拉她的姿势,眼里情绪翻滚,却最终化为一抹幽光隐在眸子,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幅度,阿九至少还是关心他的。
墨轻端着铜盆进来时,就见君揽月姿势怪异的坐在软榻之上,双眼快速的在屋内扫过,没见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墨轻嘴角抽了抽,主子这是怎么了?疯魔了不成,王妃又不在,可是见主子脸上神色又不像是不高兴啊。
手脚麻利的把铜盆放在软榻上的小桌上,眼角瞄了瞄四周,小声道:“主子,王妃呢?”
君揽月轻轻坐起身来,看了他一眼,“把药放下出去。”
“都不知道装柔弱博取王妃同情,到嘴的肉都吃不着。”墨轻从怀中摸出伤药,轻轻嘀咕。
君揽月眸光清淡的看了他一眼,墨轻身子一颤。
“属下告退。”墨轻快速丢下伤药,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暗室里,凤九歌闭目泡在温泉中,大婚那日晚上,她就发觉了这屏风后有暗门,还隐隐闻到一股硫磺的问道,果不其然,这暗室内是一处天然温泉。
当年这座府邸是先皇在君揽月十二岁之时,为他专门建造的,宫内皇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出宫自立府邸,但是这座府邸却是早早就开始为他建造,渊王府里的一砖一瓦都能看见极近奢华,也由此可见当年先皇有多宠爱这个幼弟,连当初的大皇子府,都不及渊王府的奢华,难怪当今皇上心里嫉恨他。
凤九歌泡完温泉,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换上自己特制的睡衣,把一头青丝一把高高束起个马尾,在镜子中照了照才满意的走出了暗室,这里的什么锦丝里衣,什么盘绣亵衣,都没有穿运动裤套件短袖T恤来得舒服。
当君揽月瞧见凤九歌穿着这一身怪异的装扮出来时,那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眸光在凤九歌的裤子上转了一圈,又转到那被高高扎起的一头青丝,然后视线下移,在看见那略微紧身束腰的T恤时,在心里暗暗划了一笔,绝对不能让她这样穿着出这个屋,最后瞧见那光着的两条白玉般莹润的手臂时,那如玉的俊脸一热,玉雪莹白的耳尖慢慢染上一抹红色,君揽月敛下眼睑,轻咳一声,“阿九……这身衣裳……”话语微微一顿,见凤九歌挑眉看着他,复又继续轻声道:“在屋内穿穿就好,不要穿出去。”
凤九歌挑眉看了一眼微微错开目光不看她的君揽月一眼,见他面色一如往常的温润淡雅,只是那耳尖却微微泛红,嘴角微勾,这人居然还脸红?
“这衣裳有何不妥吗?”凤九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个样子的君揽月真是难得一见。
听见凤九歌微带戏谑的声音,君揽月眸光微动,随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不妥,只是不适合而已。”不适合其他人看见而已。
白了他一眼,凤九歌朝他走去,“把衣服脱了。”
君揽月身子一抖,见凤九歌走进,似无奈的叹了口气,温声道:“阿九,你这样说,我会误会的。”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袍,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复又继续低头去脱仅剩的一件雪蚕丝里衣。
凤九歌嘴角一抽,你误会?你误会那你还脱得这么快?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去解缠在他心口上的绷带,“有时候幻想也是一种病,得治!”
见凤九歌附身靠近,君揽月低低笑了一声,如玉的脸上一片暖人心脾的笑意,使那张如玉的容颜越发显得如诗如画。
“怎么又渗出血了?”凤九歌拆了绷带,皱眉看着伤口,那明明已经在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些许。
“刚刚起身的动作太大,扯到伤口了。”君揽月抿了抿唇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