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离去的白翳转头看见刚好一路摸索过来的白落离，此时的白落离浑身已经湿透了，但白落离却任由雨水的洗礼，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老乞丐，他的瞳孔慢慢变得有些涣散，眼中的光彩好像也被今夜的大雨彻底的冲刷了。</P>
“老……老乞丐。”白落离伸了伸手试探性的喊了老乞丐一声，脚步很是僵硬的朝着老乞丐迈去。</P>
一旁的白翳没有任何的动作，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老乞丐也在白落离的声音中有些艰难的转过头，用尽全力的咧嘴笑了笑，好像在说他没事一般。</P>
白落离无力的跪在了老乞丐的身前，浑身颤抖着摸了摸老乞丐的脸，另一只手试着去捂住老乞丐腹部的伤口，试着通过这种方式止住老乞丐的伤势，白落离的嘴唇颤抖着，脸色有些发白，连呼吸空气的声音都在不断的抽搐着……</P>
“老乞丐，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求你了，别吓我好吗？”白落离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眼神之中带着央求的开口道。</P>
老乞丐看着眼前的白落离，死死的咬着牙用那沾满血渍的手抚摸着白落离的脸颊，老乞丐虽然是笑着的，可眼中却满是不舍和怜惜，他在用那仅剩的力气在擦拭着白落离眼眶的泪水，满是慈爱，只是手中的血渍却沾染在了白落离的脸上。</P>
他们二人都没有在意，就好似每次老乞丐回来后都会用脏兮兮的手在白落离柔嫩的脸颊之上揉搓两下一般，老乞丐美其名曰是在帮助白落离整理容貌。</P>
白落离此刻很是慌乱对着老乞丐道：“老乞丐，我背你去镇上看郎中，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P>
说着说着，白落离就打算将老乞丐背起来，可老乞丐却是拉住了白落离的双手，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傻……傻孩子哟，老乞丐我输咯，以后……以后就不能陪你啦，要好好……好好照顾好你自己。”</P>
“咱们不说话了好不好，我带你去看郎中，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别犟了好不好。”白落离神色之中满是央求的开口道。</P>
老乞丐有些沧桑的笑了笑，再度咳出了一口血块儿道：“没用的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来不及咯，臭小子，对不起啊……把你最爱的木棍给弄断了。”</P>
“你不说话好吗，不要吓我了好不好，我不要木棍了，也不做大侠了，你好好的好不好！”白落离的声音已经抽噎了，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了起来。</P>
老乞丐轻轻捏了捏白落离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了一个笑容道：“臭小子，你可一直……一直是我心中的大侠啊，一定要……走下去，我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P>
不知是老乞丐的声音渐渐的小了，消失了，还是雨下的越来越大，雷声越来越轰鸣了，老乞丐擦拭着白落离泪水的手一点点的从白落离的脸颊坠落，指尖上的血渍在白落离的脸颊之上留下了两道血痕，手指在白落离的脖颈处顿了顿，好似在告别，又好似在不舍着。</P>
啪嗒，老乞丐的手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他最后的声音，好像是在说着再见，老乞丐的头已经彻底低下，再也没了半点生气。</P>
“老乞丐，老乞丐你醒醒！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你醒醒啊！”白落离声嘶力竭的喊道，试图用着他的方式唤醒老乞丐。</P>
一旁的白翳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很是复杂，微微仰头迎着从天而降的雨水轻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巧合吧，雨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P>
白翳对着老乞丐行了一礼，将手中的唐刀就这样插在了原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P>
“站住！”白落离看着老乞丐喊道。</P>
白翳愣了片刻，转过头神色漠然的看着白落离道：“有事？”</P>
“是你杀的老乞丐？”白落离眼中带着冰冷的看着白翳，即使白落离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但还是毅然决然的开了口。</P>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勇气，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很想将眼前的这个男子打一顿！</P>
“是又如何？想报仇？”白翳平静的看着白落离开口道。</P>
“留下姓名，十年之内我必来寻你！”白落离浑身颤抖，但很是认真的站起身看着白翳说道。</P>
“皇都白家，白翳。”白翳深深的看了白落离一眼道，随后就转身离开了。</P>
白落离也是转身用自己不大的身躯将老乞丐背在了身上，随手抄起了白翳留在地上的唐刀做拐杖，十分艰难的朝着破旧寺庙的方向走去……</P>
白翳回到了马车停靠的位置，壮汉车夫看着空手而回的白翳有些关切的问道：“大人，您的刀？”</P>
壮汉车夫的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白翳冰冷的眼神，瞬间将话咽回了自己的嘴里，快速趴在地上给白翳当踏板，后者也是在壮汉车夫的身上将云靴之上的泥泞擦掉后缓缓回到了车内不再言语。</P>
白翳神色有些疲惫的躺在了车厢内，脑海中还在不断的回想着短短一两个时辰中的一幕幕，他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接着轻轻闭上了双眼，仿佛有些倦了，嘴里轻声的呢喃着：“要是他没有死，也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吧……”</P>
这一切都没有任何人回答，马车也在壮汉的驱使之下逐渐远去，消失在了雨幕之中……</P>
白落离艰难的将老乞丐背回了寺庙之中，将寺庙中的油灯点燃，他的泪好像已经流干，又或许是不得不学会接受眼前的一切，白落离将已经冰冷的老乞丐放在了地上，就这样坐在了老乞丐的身前，空洞的眼神随着灯火摇曳而出神。</P>
寺庙外的雨还在继续下着，屋檐上悬挂的雨水滴落在了木桶之中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响声回荡在了这间破旧的寺庙内，这次的寺庙之中没有了老乞丐的鼾声，也没有白落离磨牙的声音，就连白落离的鼻息仿佛就轻了，一切也仿佛都安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