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前后左右都被望不到头的黑色浓雾所笼罩,使人无法克制的想要去想象会有什么东西从未知的角落冲向自己,尤其是小三爷和黎娇娇,更是这种脑子过于活络自己吓唬自己的个中好手。
也因此,在这种提心吊胆和高度紧张中,就显得这条石阶路格外的诡异幽长还难走,实际上,他们总共粗略的估算着时间,也才走了不到五个小时。
这对于以往一走几天几夜还要分神防备各种波澜诡谲的长途旅行来说,实在不值得称道。
于是,当小三爷在一直向下延伸的石阶上走完全程最后一步扎扎实实的踩在宽阔的地面时,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不该这样顺利的荒谬感。
连黎蔟的脸上都带着一抹不真实的怀疑,他走了几步又原地蹦了蹦,看大张哥又看吴邪,最后憋出一句,“这就完了?”
小三爷眉头一挑抬脚就踢,别以为说的遮遮掩掩他就听不出这小兔崽子在内涵他。
没什么威力的一脚理所当然的被躲过,但黎蔟向后退开的间隙不知踩到了什么,脚底下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踩断了。
树枝?听上去可不太像。
这个动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四周黑漆漆的的雾霾还没有散去,似乎是这里永恒不变的特产,视线被遮挡自然无法第一时间看清,
黎蔟掌心的手电筒早就换成了火把,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情境,能焚烧万物的火光带来的安全感远比单纯的照明令人安心,
于是他先是一怔,继而很快反应过来举着火把垂下头顺着声响寻找动静的来源,
可不曾想,不照不要紧,一照,视线所及之处,清晰的白骨皑皑。
头骨、盆骨、一节节人类标志性的脊椎等等骨骼,密密麻麻一层叠着一层像垃圾似的丢了一地,有老人有小孩儿,甚至有家禽牲畜,
死状很难看,有的身上带着深入骨头的利器划痕和钝器锤砸的痕迹,且无一例外的手脚诡异向后翻转,骨节断裂或扭曲。
大张哥眉眼一凝,像是要验证些什么,打着灯向着骨骼延伸出去的方向走了约莫十几米,依然没有看到头,
很多,被风化的一脚下去全是噼里啪啦的脆响,按照尸体降解的时间,至少要十五到二十年才能完成完全的白骨化变得轻脆。
“小哥,小心点儿,别走太远了。”小三爷招呼了一声闷油瓶,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骨头也会被细菌真菌或者虫蚁类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能留下一部分较大较为坚硬的骨骼,但眼前这些尸骨虽然奇怪可看起来太完整了,在这里的时间不会超过百年。”
小狼崽子皱起眉头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可二十到一百年之间,谁有这本事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杀这么多人,还能把尸体拉到这里遗弃。”
而且连动物都有,这太荒谬了,张家族长可以做到没错,但费时费力没有这个必要,杀动物又不犯法。
可黎小七这话一出,两人却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眼底是乍现的惊异,
“还有一种可能,不需要别人,尸体可以自己走进来。”黎蔟有些沙哑的嗓音,说出了两人共同的心声。
小三爷随手给便宜儿子递了瓶热水,微眯了眼睛,
“所以,这群残骸,很有可能就是五十年代消失的那一整个村庄。”甚至,连那些从悬崖跳入嘉陵江的人尸,说不定也能在这里找见。
“黎蔟,在什么情况下你会狠心处理掉一村子几百上千人,连襁褓中的婴儿和动物都不留活口。”
黎七爷抿了抿唇,连带着神色也多了几分难言的情绪,他懂吴邪的意思。
“他们招惹到了自己处理不了的东西,并且会被迫成为它的信徒和帮凶残害更多的人。”那颗黑色的石头。
那些在林子里祭祀的残忍手段、密集的鼓点,和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人尸,都有了答案。
他们或许是无意的,只是,就像电影里的丧尸病毒,只要有一个被咬,意味着全面沦陷。
小三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难怪只要上头打秦岭的主意就会怪事不断接连被警告,以至于多年来难得寸进,
那不是凶残的占地为王,是在保护人类本身,
是人类太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