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兄,相逢即是有缘,雨天湿冷,吃点东西热热身子吧。”那中年汉子和善地笑道。</P>
苏梦点了点头,闷声说了句谢谢,她虽然会一点伪音,但是并不会跨越年龄的伪音,所以旁人听起来会是很年轻的男性嗓音。</P>
那中年汉子好奇地打量着苏梦,见她伸手拿起麦麸饼,忽然道:“丐兄手上的伤口应是刀伤,看起来也有些时候了,我这里有些金疮药,不如给丐兄处理一下吧。”</P>
苏梦咬了一口麦麸饼,缓缓咀嚼咽下后,皱眉抬头,打量着眼前的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道:“红旗镖局是还经营着善堂的镖局吗?”</P>
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了,旁边有几人怒视了过来,那中年汉子却依旧稳重和善地端坐着,回答道:“红旗镖局确实也有两家经营的善堂,只是善堂只接济孤儿老弱,对于丐兄这样年轻四肢健全的人,则会帮助找到工作,让其自力更生。”</P>
“听起来不错。”苏梦点了点头,换做右手拿着麦麸饼,将受了伤的左手掌心摊了出去:“那能麻烦你给我上个药吗?”</P>
‘唰——’的一声,却是那中年汉子旁边的一人看不过去,抽出了腰间长刀,怒目而视道:“小子,别太得寸进尺!”</P>
中年汉子脸色沉了沉,也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挡了一挡,那汉子便气呼呼地收刀坐了回去。</P>
“我见兄台四肢有被割破腕筋的痕迹,想来曾经也是江湖之人,如今沦落至此,有意相助,兄台却未免太不客气了些。”</P>
苏梦又啃了口麦麸饼,慢条斯理地嚼下去后,才慢吞吞道:“如果你真的要拿出药给我上药,我才真要冒着大雨逃出去呢,无缘无故的好心有些吓人,现在看来,原来你是个真好人。”</P>
她朝火堆那里靠了靠,一张脏兮兮的脸颊被火光映照了半面:“好人兄,你叫什么名字?”</P>
“在下姓张名实,乃是红旗镖局的护旗手。”张实回答道。</P>
“我叫苏木,木头的木。”苏梦道,“刚才是我失礼了,久未感受到旁人的好心相待,突然对我这么好,倒让我有些疑神疑鬼了。”</P>
“你这小乞丐身上有什么好图的,真是自作多情。”</P>
“阿虎!”</P>
张实打断了一旁那魁梧汉子的嘟囔,对苏梦歉意的笑了笑:“苏小兄弟,抱歉。”</P>
苏梦摇了摇头,“没事,你有纸笔吗?”</P>
她这忽然的转折让张实愣住,旋即道:“苏小兄弟竟还会识字写字?”</P>
苏梦点了点头:“给我纸笔。”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旋即坚定了内心的想法,道:“我写点东西,跟你换金疮药,可以吗?”</P>
气氛瞬间不对劲起来,这群镖局的糙汉子们,平常最大的乐趣便是听一些茶馆说书话本,对于什么主角救助乞丐遇到奇遇传承神功的情节,那可都是听得如痴如醉,如今苏梦这么一开口,众人心里都有些意动,莫不是真遇到了什么奇遇不成?</P>
张实为人稳重,并没有抱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期待,只是讶异于对方竟会识字写字,他让人从外面被棚子盖住的马车里取出笔墨纸砚,苏梦自顾自地研墨,沾墨,左手拉着衣袖,写下略显潦草的毛笔字。</P>
她习练过几年的簪花小楷,写毛笔字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因为久未练习,再加上手筋被伤,所以写出来的字只能说是勉强能看。</P>
趴在地上写了半天,苏梦喘了口气,直起腰抬起身,这时却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P>
那换做阿虎的汉子挠头道:“这瞧起来也不是武功秘籍啊。”</P>
“你只会认数字,哪里瞧得出这是不是武功秘籍,要我看,这上面写的一定是一项秘传绝技。”</P>
“你连字都不识,哪里来的底气说我?”</P>
“玉灵散。”张实缓缓念出这张纸上为首的三个横字,“这是一张息风止痉的外用药方。”</P>
“行走江湖,难免受铁器之伤,玉灵散乃是昔日南海派的外伤灵药,对治愈刀剑外伤,息风止痉,防止热证,颇有效用。”苏梦放下纸笔,重新拿起自己碗里的麦麸饼,慢吞吞啃了起来,她现在能有些价值的,也就只有背下来的那些剑招和药方了。</P>
张实虽然不太懂药理,但也听闻过南海派外伤灵药乃是一绝,珍重地将墨迹吹干,纸张收好,张实掏出了一瓶金疮药和一个水袋,递给了苏梦。</P>
“苏兄既有这样的方子,大可以拿去换取金银财富,不至于沦落如此地步,若苏兄不介意,可以来我们红旗镖局。”</P>
苏梦低头用水袋清洗伤口,然后敷上金疮药,做完这些,她才回话道:“你们这趟镖,往南去吗?若往南去,捎我一程就好。”</P>
“这……我们确实是要往南去,捎带上苏兄也是无妨。”</P>
雨下了半晌就停了,苏梦坐上了红旗镖局的马车,因为身上太脏,车队在经过一处溪流时,张实还特意命马车停下让她清洗一下。</P>
“难得有条小溪,大家一起洗不行吗?俺们又不嫌弃他。”</P>
“就你话多!”张实一脚把也想凑过来洗澡的阿虎踹了回去,对苏梦客客气气地拱手道:“苏兄你放心,我不会让人靠近这里的。”</P>
苏梦眼神复杂:“所以你最初就看出来了?”</P>
张实点了点头。</P>
“怪不得……”</P>
苏梦在河水里洗了个澡,换上了张实事先给的男子衣物,湿漉漉的头发用布巾擦干,随便裹了起来,即便是男装打扮,一张清丽的面庞却再遮掩不住。</P>
等她回到红旗镖局车队,果然惊掉了一地下巴,那先前还大大咧咧的阿虎臊的满脸通红,根本不敢凑上来讲话。</P>
苏梦寻常无事,只缩在马车里运行内功,低烧的症状在用药两天后就已经好转,手腕脚腕的伤却是没什么办法了,张实帮忙瞧了瞧,说是手筋脚筋已经生长愈合了一部分,因为愈合不正,所以以后手脚都会容易乏力。</P>
一路入川,路途平淡,中途在红旗镖局的一处分局修整时,张实再次邀请道:“苏姑娘若只是想寻一个去处,为何不留在红旗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