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夜色已深。</P>

月华倾洒而下，鲜花满楼尽是陪衬，素色衣裳的女子身上带着醉醺醺的酒气，面色绯红，眼眸如盛了揉碎的星。</P>

她拈指做兰花，起了一个韵味十足的唱腔。</P>

“你说相思赋予——谁——”</P>

这调不似戏曲，却自有一番柔肠千转的腔调，余音未散，苏梦眼波流转，半坐半倚在桌上，食指倒扣着，‘咚咚咚’地为自己助了几个拍子后，又轻吟慢唱起来。</P>

“明月妆台纤纤指，</P>

年华偶然谁弹碎，</P>

应是佳人春梦里，</P>

忆不起双蛾眉。</P>

翩跹霓裳烟波上，</P>

几时共饮长江水，</P>

而今夜雨十年灯，</P>

我犹在顾念谁~”</P>

陆小凤见多识广，苏梦的歌喉虽曼妙，但终究不敌最善词曲的歌姬，可眼前词新调新人也美，月华皎洁酒香醇，他已听得痴了，瞧得醉了。</P>

他醉起来绝不是个安静的人。</P>

这首歌曲调简单，他拿起筷子，很快就敲出了节奏。</P>

陆小凤唱歌的歌喉虽不佳，可打起节拍却还是很擅长的。</P>

“……</P>

一番番青春未尽游丝逸，</P>

思悄悄木叶缤纷霜雪催。</P>

嗟呀呀昨日云髻青牡丹，</P>

独默默桃花又红人不归。</P>

……”</P>

苏梦一个踉跄，坐回了椅子上，托着脸颊，双眸无定地看着一侧的娇艳鲜花，在那之后，是星罗密布的深邃夜空。</P>

她表面虽微醺，内心却是清醒的。</P>

苏梦知道，若是想让陆小凤帮忙，应该竭尽全力提升对方对她的好感，那么这一眼，自己应当瞧向他。</P>

景色加成，酒意微醺，再加上有意勾引，陆小凤这样的浪子又怎会拒绝。</P>

可她一想到花满楼，陆小凤这二人的善良，真诚，却又不愿用这种小手段了。</P>

于是她瞧向了夜空，曲调幽幽，哼唱出了最后一句。</P>

“……你说相思……赋予谁。”</P>

余音彻底消散的一瞬，陆小凤鼓起掌来。</P>

“与苏姑娘这样的天籁相比，我方才唱的确实是呕哑嘲哳难为听。”</P>

“我自罚一杯！”</P>

花满楼笑：“你只是想喝酒了罢。”</P>

苏梦的脸上也挂着笑，她看着酒杯中闪烁的波光，心中不由得想到了柳余恨。</P>

他现在度过的又是怎样的夜，没有她在侧，柳余恨还能维持住在上官飞燕的演技吗？</P>

长夜漫漫，后半夜时，酒杯已干，苏梦记不清自己是被谁搀回了房间，她陷入柔软的床褥时，情不自禁的地低声喃喃。</P>

“救他……”</P>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P>

这大抵是明玉功的功劳，内功流转，让她并没有宿醉的不适。</P>

但有人比她起的更早。</P>

是陆小凤。</P>

陆小凤来给她送了一样东西。</P>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P>

“这是我从司空摘星手里赢来的，后来觉得无用就放在了花兄这里，如今想来，你应该能用得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