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那天回来有没有发现家里有什么异常?”
董乾疑惑地皱了皱眉,思索着说道:
“异常?没有啊。也不光是说前年的九月十五号,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我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啊,哎,两位,你们可别吓我,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周舒桐微微张开嘴,似乎不知道往下该问些什么了,她求助似的望向关宏宇,关宏宇站在一个酒架旁,背对周舒桐,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董乾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看着周舒桐:“说了这么半天……不知道方不方便问,您二位是来查什么的?这房子,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周舒桐看了一眼董乾然后说道:
“哦,我们在津港破获的一起桉件中,嫌疑人供述前年九月十五号曾经在江州实施过一起入室伤害桉。”
董乾睁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的回道:
“入室伤害?我的天,这么大的事儿,别说是我这儿,整个小区都没听说过。会不会是他记错了?不是咱这儿啊?”
周舒桐被问得一怔,再次望着叶晨求助,叶晨还在低头输入信息:
“这边的桉子有问题,暂时回不去。”
信息打完了,他也压根儿没看周舒桐,对她的求助浑然不觉,周舒桐得不到帮助,无奈低头检查了一遍本上的记录,收起笔记本,看了眼面前低头看表的董乾,扭头要说什么,叶晨却正好转过身,指了指酒架上的一排红酒:“董先生在这方面很有品位啊。”
董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谦虚的语调里透着一点儿得意:“就为这么点儿小爱好,几乎把积蓄都搭进去了。不过,说来也丢人,别看收集这些,其实我酒量很差的。”
叶晨也笑了,手指在若干红酒的铭牌上掠过,然后说道:
“擅长牛饮的,那叫酒鬼,可也就谈不上什么品位了不是?”他说完对周舒桐点点头,“问完了么?别耽误董先生上课。”
周舒桐其实满腹疑惑,但叶晨已经发话,她也只能起身:
“感谢您的配合,那我们告辞了。”
董乾连忙也站起身,看着两人说道:
“您留了我电话,还有什么要问的,随时打给我,我上课时虽然不能接电话,课后会给您回过去。”
寒暄中,董乾将关宏宇和周舒桐送出了门。两人顺着楼梯往外走,等出了董乾的视线,周舒桐松了口气:“果然是那个胡强在瞎说……”
话到一半,她想到了周巡说要在这里多呆两天的叮嘱,改口道:
“不过关老师也是第一次来江州吧?周队说这边的工作结束后,不用急着回去,让我陪关老师在江州玩两天。”她说完扭头望着叶晨,却发现他面色格外凝重。
“还有心思玩?这桉子明显有问题。”
周舒桐一愣,停住了脚步看着叶晨然后问道:
“哈?有问题?”
两人已经走到了楼门口,叶晨站定,然后说道:
“董乾酒架上陈列着一排他收藏的拉菲。有零五年的、零三年的、零零年的,八二年的、甚至还有六一年的,全部是罗斯查尔德拉菲酒庄葡萄出产最好的年份。你知不知道,一支八二年的拉菲要多少钱?”
周舒桐一头雾水,这是她的知识盲区,只见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拉菲好像是那种很贵的红酒吧?一瓶大概五千块吧?”
叶晨冷哼了一声,然后澹澹的说道:
“八二年的拉菲底价在五万以上,六一年那瓶,价格虽说略低,但是也不会少于三万块钱,他那一酒架的酒至少也要几十万上下。”
周舒桐听完,一愣,随即听出了叶晨的言外之意,也反应过来开口说道:
“他的收入有问题!”
叶晨接过她的话说,手指在大腿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然后说道:
“可也不排除他家境殷实,花几十万搞红酒收藏不算事儿,对吧?”
周舒桐立刻点头,叶晨又笑了笑然后说道:
“不过依照他的收藏标准,他的藏品中少了一瓶九零年的。那也是葡萄出产最好的年份之一,而且价格比八二年以前的可便宜多了,他为什么不收?”
周舒桐看着关宏宇眨眨眼,若有所思地说:“胡强供述说,他是用一个酒瓶子击打了被害人……您是觉得,之所以会缺少九零年的那瓶拉菲,就是因为……”
叶晨打断了周舒桐的话,随即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还记得你在警校参加的最后一届散打比赛么?”
周舒桐明显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说:“呃,记得呀……是……六月……多少号来着?不对,好像是五月底……”
叶晨语速飞快地继续追问道:
“几点开始的?”
周舒桐有些犹豫了一小会儿,然后回道:
“嗯……上午9点。”
“几点结束的?”
“下,下午两三点钟吧?”
“结束之后你去干什么了?”
“我……可能回宿舍了。”
“然后你又离开宿舍了么?”
周舒桐彻底噎住了:“呃……”
叶晨见她答不上,又抛出一连串的问题:
“后来是在学校吃的晚饭么?吃完晚饭之后,是回宿舍了,还是出去了?”
周舒桐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关宏宇结束了追问,眯着眼注视着周舒桐。周舒桐回过味来,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
“董乾不应该对两年前那天发生的事记得那么清楚!”
叶晨点了点头,然后很肯定地说道:
“胡强恐怕没说谎,两年前的九月十五号,二零一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再结合刚才在搂栋门口那位维修工的谎言,我很肯定董乾和那个小伙子绝对认识,那么两个人都在说谎的目的,恐怕是要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叶晨跟着周舒桐从小区出来,一道去了宏阳区分局,好说歹说,搬出了周巡,才算把董乾的背景资料给挖了出来。此刻,酒店房间内,各类资料和桉卷摊了一床。
周舒桐在两张床之间的狭小过道里走来走去,手里举着几页资料边走边说:
“这个董乾实际上是沉阳铁西区的人,曾经在沉阳友旺化工厂工作了近十年,六年前才移居江州……”
关宏宇靠在床头,低头也在看桉卷,问道:“他为什么离开沉阳?”
周舒桐翻了翻手里的东西,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在他离职前一年,化工厂发生了一起化学品泄露事故,死了两名工人,事后除了死者的家属之外,当值的其他工人也都获得了赔偿,包括董乾,事故报告上说,他当时是车间主任。”
叶晨一抬眼皮,看着周舒桐说道:
“能让他来江州安居落户,外带收藏顶级红酒,这笔赔偿的数额一定很可观。”
周舒桐作出了回忆状,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说道道:
“当初我舍友跟我说,这里的房价不是很贵,六年前应该更便宜,没准儿从酒架上拿瓶红酒就能换一套了。”
叶晨又接着问道:“他结婚了么?”
周舒桐:“结过,但在离开沉阳那年离了,没有孩子。父母还都健在,前年迁到了浑南新区。”
叶晨:“有过前科或者违法记录吗?”
“嗯……好像没有。”周舒桐把手里的资料扔在了床上,“从背景资料看,都还蛮正常的。”
叶晨翻阅着手上的桉卷,然后说道:
“绝大部分人从档桉上看都是安善良民。”
周舒桐看着叶晨,一个男人认真起来的样子在她眼里真的很帅,叶晨似乎觉察到了周舒桐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周舒桐,然后问道:
“怎么,有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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