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升笑着走上前去，好似老熟人一般，轻轻搂住了阿耀的肩膀，“耀哥，我跟你说的句句是实话，从你的态度里，我也看得出，你跟俞老先生关系不浅，否则也不会如此紧张。”

见被他识破了，阿耀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而陈焕升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仍是自顾自地说着，“既然如此，你更应该相信俞老先生，他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少年了，如果是对他不利的事，你认为单凭你一纸介绍信，他就会心甘情愿地吃亏么？”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阿耀觉得陈焕升说的很有道理，随即好像卸下了一个很重的包袱一样，对陈焕升也没那么抵触了，“找你这么说，你只是想让我牵线搭桥？”

“没错。”陈焕升回答的很干脆，“虽然是做生意，但是如果我贸贸然地上门求见，说要买俞老先生的沙船，想必可能连他的面都见不到，而如果有你的介绍，我便可以得到一个跟老先生详谈的机会。”

阿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微微斜眼看着陈焕升，疑惑地问道，“你真的不会对俞家不利？”

陈焕升坦然一笑，“放心啦，耀哥，俞先生对百姓做的事我是知道的，现在像这样有民族大义的人不多，我怎么会做出出格的事，这点底线我还是有的。”

阿耀见他说的真诚，这才放下心来，“那你要我怎么做？”

陈焕升知道，对方如此说便是答应了，但他却好像并不着急，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临近午时，于是随口说道，“耀哥，我可是对你毫无保留，把能展示给你看的，都展示过了，而我对贵会的事迹也很感兴趣，时候不早了，咱们边吃午饭边聊，如何！”他说着，便拉着阿耀向前走去，仿佛这并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

一间酒楼的包间里，陈焕升跟阿耀等人围坐在一张圆桌旁，经过了一上午的接触，几人之间已经不再陌生，甚至不再拘谨，阿耀的几个兄弟风卷残云地吃着桌上的食物，仿佛这才是此时对他们最大的慰藉。

阿耀作为带头人，无论从性格上还是行为上，都要相对深沉一些。

陈焕升跟他随意地聊着话题，酒过三巡后，才渐渐进入了正题。

“耀哥，你加入小刀会，有多少年了。”

阿耀掐指一算，“有将近十二年了，你知道，我们小刀会最开始是在福建起家的，在咸丰元年才来到上海，后来由刘丽川大哥在咸丰三年领导起义。”

陈焕升点点头，这些与他了解的历史都吻合，“嗯，那在上海，你们如何结识的俞先生呢？”

阿耀放下酒杯，看着远处，记忆一点点回到当初，“说来话长，其实最早我们并无交集，但将清廷的军队赶出上海后，我们推举刘大哥为大元帅，在他的领导下，上海一度十分太平，想必俞先生是看到了我们对待百姓的态度，所以主动联系上我们，然后给贫苦大众派米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