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松年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焕升,想知道这个问题他会怎么回答。
陈焕升知道这是对方在试探自己对船舶业的理解程度,故而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恕晚辈直言,俞家的沙船确实在南北航运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在内陆河流与远洋运输中无缝对接,但是现在却跟之前不一样了,现阶段英吉利等欧洲国家科技大爆发,所以这批老式的沙船最终还是逃不过渐渐淡出航运业舞台的命运。”
俞松年挑了挑眉毛,示意陈焕升继续说,然而表情上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赞美之色。
陈焕升看在眼里,暗自笑笑,心想:我怀揣着历史记忆的金手指,知道这些当然不是问题。虽然他这样想,但实则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能想到这一次的却是极少数。
“虽然沙船也可以经过改造,用上洋人新研制出来的动力,但是现在您拥有二百多艘沙船,这个数量也实在太多了,毕竟以后船舶配备新型动力可以让运输时间缩减很多,而您名下这个数量的船只就显得有些冗余了,想必俞老先生您这样成功的商人,绝对不会算不清楚这笔账,白白养着这些没有价值的沙船。”
陈焕升说着,转身看了看俞松年,“而且依我看来,俞老先生您或许在没发生这件事之间,已经开始想把这些船出手一部分了。”
“哈哈哈哈,阿升,你的年岁跟你的思维真的很不相符,如果不是见到你本人,我一定不会相信这番话是从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俞松年看着陈焕升,欣赏地说着。
“俞老先生,您过誉了。”陈焕升微微颔首施礼,表示感谢。
“我活了大半辈子,不敢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自认为看人的准确程度还是可以的,阿升,你确实不是一般人。”俞松年说着一抖袍袖,“不错,其实我早就考虑过要把这批船出手一部分,像你说的,这些已经落伍了,而且现在世道不太平,出海的买卖也并不好做,我俞家现在正慢慢把生意转移到岸上来。”
陈焕升知道,现在俞家的生意已经涵盖包括钱庄等很多个产业,虽说靠着船舶业起家,但现在即便舍掉这些南北运输的生意,一家人过得自在,这也是他把主义打在俞松年身上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正在靠船舶业起家的商人,陈焕升又怎敢断人财路。
两人又聊了一阵,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晚了。
俞松年吩咐一句摆宴,家丁仆人们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陈焕升本来还想客气两句,但自打他跟俞松年接触以来,发现这个老头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或许是因为那枚钱币的原因,俞松年根本没把他当成外人,都是有一说一,所以陈焕升也就不再客气。
桌上摆着满满的各色佳肴,均是江南菜肴,盘碟不大,却种类繁多,十分精致。
俞松年坐在主位上,扬手对陈焕升等人说道,“都不要客气。”
陈焕升端起酒杯,冲着俞松年说道,“俞老,感谢您的盛情款待,晚辈在此借您的酒敬您一杯。”
俞松年十分开心,连声说好,饮了一杯。
黄六、熊老泰跟宋启航三人觉得自己插不上什么话,故而也就没有多言,只顾吃吃喝喝。
陈焕升看了看宋启航,随后对俞松年说道,“对了,俞老,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