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该怎么办?”顾千一斜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窗外阳光西斜,带着丝丝微风,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嬉笑声。他们又放学了,一天又过去了,可自己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什么也没有做。现在脑子混乱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难道永远都好不起来了?不会的,自己还没到这个地步,这只是暂时性的,一定是这样的。顾千一尽量安慰自己。可是要怎样才能调整过来呢?
这几天她很少出门,不愿意出门,出门看到的一切都会成为情绪的一个触发点,心里已经够焦躁郁闷的了,她不想再有其它的情绪进来凑热闹。顾千一把电脑抱到腿上,一遍遍地读着目前写到最后部分,希望找到写下去的灵感,可不管读多少遍还是不知道下一句该写什么。她把电脑扔到沙发上,站起来跺着脚大喊:“啊,我要疯了。”她焦躁地走到厨房,然后又走到房间,看到床上放着的一件白色T恤,抓起来气愤地说:“你看,衣服都被染色了,白色也没原来的白了,都说了白色的衣服不能跟其它的衣服混在一起洗,不相信,还说节约水,现在好了,这衣服变成这样,还怎么穿得出去。”说完用力把衣服扔回床上。一旁的皮蛋无辜地看她一眼,她是在跟它说话吗?可是这好像跟它没关系,不是它的错吧。
时在风单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拼命压制内心无处发泄的怒火,周围都是被他扔在空中横七竖八地浮着的东西。真的是受够了,这世界能不能正常一点,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坐了很久,他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扔出去,大骂一声站起来。水杯老实听话地停在他脱手的地方。时在风又气愤地拿起空中的一个抱枕砸向那只水杯。抱枕和水杯都老实听话地停在他脱手的地方。看到这情况,时在风更加得气不打一处来,连续又扔了好几个东西过去,那些东西都老实听话地呆在他脱手的地方,不往前多挪动半分。他又气愤地大骂一声。
他以为闭着眼睛不去看这些时刻提醒他“命运被束缚”的东西会好一点,可是闭着眼睛想的更多,越想越气。这世界就是一潭死水,自己溺在这潭死水里面没办法呼吸又没办法死去,逃也逃不掉,只是一直处在溺水的过程中,让人无尽地绝望,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死了。自己为什么要醒过来,当时就不应该醒过来,无知地任人摆布地过一辈子多好!这世界瞎了吗,出了这么大的差错都没发现,他早就应该发现这个错误,然后把自己纠正回去,扼杀在这潭死水里面,这潭没用的,连腥臭都飘不出来的死水早该这样的。
时在风烦躁地原地徘徊一阵,用力提向脚边的椅子,椅子随着他的脚轻飘飘却又急速地往前移动一步,随即停在脚尖。他气愤地走到墙边用力踢墙,这墙总不会“听话”地跟着他的脚移动吧,踢了几脚墙后他气恼地朝天上大喊:“喂,你有本事就出来。”
顾千一已经陷入绝望的境地了,早上起来牙也不刷,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坐在电脑面前盯着电脑,想写却什么想法也没有。没有想法,干其它的事情却特别容易。她一会唱歌,一会拿起手机刷微博,一会又拿起零食吃两口,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做这个时就赶紧停住,自言自语地叫自己闭嘴,自残地打自己不安分的手,把零食扔地远远的,然后不服气又捡回来。“一条大河向东流,风吹稻花啦啦啦,我家住在高山上…”顾千一张口就唱出这几句,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就那么顺溜不费丝毫力气地冒了出来。“啊,烦死啦,烦死啦,我要疯了。”
时在风沿着山道一路狂奔,心里不停念叨着“我要自由,我要自由”,既然不能用其它东西来发泄,那就自己靠自己发泄好了。他把别墅设为终点,山上山下的来回跑。他的终点就是自由,因此一步步接近别墅的时候他都不断地告诉自己“马上就要自由了,马上就要自由了”。说这句话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希望说多了自己真的能当真,要不然一直沉浸在这让人绝望的环境和心境中,他要疯了,连轻生的念头都有了。次数多了,接近别墅时他还真有马上要获得自由的快感,速度也不自觉地加快了。终点处,时在风大喊一声“我要自由”,大步跨进别墅大门。
“哟哟哟哟。”大妈赶紧收住刚要泼出去的水,“差点就泼到你身上。”
听到声音,时在风转头看向大妈,莫名其妙地盯了好一会,然后看向周围,又看看自己的穿着。什么情况?世界恢复了?可是不对啊,世界恢复应该是恢复到它停止的那个时刻,他记得世界停止时不是这样的,当时是在别墅里,自己穿着一条灰色的休闲裤和一件白色的T恤,可是现在自己穿的还是在停滞世界里跑步穿的运动服。可如果世界没有恢复,其他人怎么能活动?这又是哪里?这个人又是谁?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这个人。创世者在开什么玩笑,剧情跳转的也太快了吧,一下子又快进到了什么时候?为什么自己没有快进这段时间的记忆?失忆了?可是又记得以前的事情,甚至自己刚才跑步的事,只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不记得这个地方。选择性失忆?这也太离谱了吧!他这是要干嘛?时在风脑海里闪出无数的想法在打架。
“好险啊,差点泼到你身上,幸好我收得快。”大妈看着呆在那一直保持着跑步姿势的时在风说,“没泼到你身上吧?吓到啦?”
“叫你看着人你不信嘛,现在泼到人了。”一大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哪里泼到人了?水都还没泼出去呢。刚才这里明明就没有人,就转头跟你说了一句话,他就突然冒出来了。”大妈说。
“没人?门口站着的不是人吗?自己不看着,现在到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跟我说一句话能用多少时间,就能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我也是提醒你看着人,别泼到他们身上了。”大爷说。
“刚才本来就没有人,我看得清清楚楚,谁知道他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