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门前顾千一极力反对时在风和她一起出来,但现在心里却很高兴时在风能出来,已经好久没和他在外面一起逛了。
时在风看着满心雀跃的她,心里隐隐生疼,生出一丝愧疚。她这样让他拿她怎么办才好,只是陪她出来一趟就满足成这样。这样一想不禁恨自己的身份,恨自己的无能,怪自己平时陪她太少。他收紧握着她的手,把她拉近身边。顾千一抬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时在风抬起另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捏一把,也笑了:“傻丫头。”
顾千一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抱紧他的胳膊,把脸贴到他臂膀上。她今天很开心,特别的开心。以前她一个人出来的时候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多少有点羡慕,她并不责怪时在风不能陪她出来,但心里还是盼着能和他一起出来,像其他普通情侣一样,手牵着手一起逛街、一起吃街边的小吃,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时在风把她揽进怀里,唇贴着她额头,叹息似的说:“该拿你怎么办?”
顾千一没听清,只觉得不好意思,大庭广众的这样抱在一起影响多不好啊。她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也没用力:“哎呀,这么多人。”
“人多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路上顾千一拉着时在风吃了一路,最后才心满意足地走进这次的目的地——超市。刚出门的时候她还担心时在风会在外面突然消失,但一路走来什么也没有发生,看来是没事了。她渐渐放下心来,觉得这次世界很给她面子,回去要好好“奖赏”它一番,但又想时在风没被拉过去也没什么奇怪的,平时他在家里自己不写的话也会呆挺长时间,只是以前担心他发生在大众面前突然消失的情况才让他尽量少出门,看来以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其实也没必要像惊弓之鸟一样整天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的。
她挑选着货架上的商品,时不时问一下一旁推着购物车的时在风。时在风嘴角擎着笑跟着她。走到调味料区时,顾千一拿起一包火锅料,问:“我们晚上吃火锅吧?叫上王奶奶一起。”
“好啊。”
“那再去买些肉和丸子,你还想吃什么菜?”顾千一说着挽着时在风的胳膊往前走,刚走出两步又停住,“哎呀,我忘记给皮蛋买粮食了,你等我下,我去拿。”
“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在这等我就行,就在那边,很快就回来。”顾千一说着风风火火地跑开了。等她拿着狗粮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却没看到时在风,只看到他们的那辆购物车停在刚才的位置。“时在风。”她叫唤着往旁边的通道找去。她想着时在风就算去挑其它的东西也不会走远的,可是找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她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跑回刚才的那条通道,低头一看,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送给他的那条皮质手链静静地躺在购物车旁边。他又被拉过去了,还以为不会的,但是还是被拉过去了。刚才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下子幸福就消失了,从云端坠到了谷底,心里五味杂陈的情绪排山倒海般袭来。她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链,攀着购物车想站起来,起身到一半,突然蹲下去大哭起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要坚强,而且这也没什么,时在风还会回来的,但越是这样安慰自己就越抑制不住心底的悲伤,只想不管不顾地好好哭一场,不管旁边用异样眼光看她的人,不管闻声过来询问的导购,什么也不要管。
时在风有股想毁掉这个世界的冲动,既然他没法好过,那大家都不要好过好了。他踢打砸摔着能碰到的一切,可就像打在一团虚无上,使出去的力气全都因为无处着落反而反伤了自己,而这个停滞的世界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嘲讽地看着他像挑梁小丑一样的表演,他进一步它就不紧不慢地退一步,而且永远都是这个不紧不慢,把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样子,能把人逼疯。他看着不远处跟顾千一长着同一张脸的简阳,心里说不出的愤怒,那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自己身边站着的应该是自己的顾千一,而不是这个顶着顾千一脸的女人。
回家后顾千一把购物袋放到桌上,拿出里面的食材开始处理。她跟时在风说好的,今天晚上要吃火锅的。她把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等着时在风回来,可一直等到九点过他也没回来。她又把食材分装好放进冰箱,自己下了碗面条。她要好好吃饭,不然时在风回来看到她没吃晚饭会担心的。下好面条后她也不端到餐桌上去,直接端着碗在厨房吃起来,因为心急被烫了一口,这下更急了,眼睛也红热起来。她挑起面条,吹了吹,又送进嘴里,可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怎么也咽不下去。她强迫自己使劲把面条咽进去,眼泪却不争气的跟着掉了下来。她赶紧把眼泪抹掉,告诫自己不能哭,时在风快回来了,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哭的。她又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面,可实在咽不进去。她生气,气自己没用,连面条都吃不进去。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时在风终于回来了。
“你回来了。”顾千一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他一会,赶紧拿出抱怨的口吻,说:“你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超市里。”
时在风走过去:“对不起。”
“害我一个人提那么多东西回来,累死我了。还有答应我今天晚上吃火锅的也没吃成。”顾千一噘着嘴巴尽量表现出不满,可眼睛里分明是悲伤。
“那怎么办?”时在风抱着她,喃喃地说。
“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
“请我吃两顿火锅。”
————
((简阳不见了。
下午开始没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约定五点半图书馆门口等,她也没出现;书店的人说她中午出去后就没再回去;打电话给她家里也说早上出门后就没回去过。时在风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他回到别墅,用电脑定位她的手机,却无法定位,手机已经无法接通。
“老黑。”他突然大喊道。
窗沿上传来振翅的声音。“干什么?”老黑站在窗沿上,抖了抖翅膀问。
“把大家叫到客厅集合,看有没有少了谁。”时在风吩咐道。
老黑也没答应一声,直接飞走了。
十分钟后,时在风从楼上下来,大家已经急不可耐地在客厅里东张西望了。几只小的还不停地交头接耳。自从刘老怪事件后,时在风就让它们加倍小心,让它们做自己的“本分”,也就是老鼠就做好老鼠,平时不要人鬼不怕地出现在地面,晚上才能“俏俏地”出来“偷”东西吃;乌龟就是乌龟,该缩头时就缩头,待在池塘边不要出现在外人视线里;鸟就是鸟,该害怕就害怕,该飞走就飞走,不要违背自然规律做出格的事情;而两只兔子直接消失在大众视野,被关进了“兔笼里”,当然一般的兔笼它们是不愿待的,于是它们求着简阳和时在风把别墅的一间房间改成了总统套房级别的兔笼。时在风还规定,在他解除警报以前不许聚众玩闹,不许招摇过市,不许做违背物种行为准则的事,不许让除了他和简阳以外的任何人接近,能消失在众人世界里就尽量消失。
时在风提出这些后,动物们大部分还是理解了,就是让它们做“它们自己的本分”这个不太理解,它们觉得它们一直都是在做自己的本分啊。
“时在风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呀?不是不让我们出现的吗?”
“对啊,不让我们聚众玩闹的呀?他又自己把我们聚众了。”
“他自己先不遵守规定,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是不是要解除警报了?”
“要解除警报了!太好啦,我们终于可以出去玩了。”
“我们去围墙上比赛吧?”
“不行,我要先去林子里找栗子。”
“我也去。”
“我不想去,我想去划船。”
“我要去找那只鸟算账,它还欠了我五颗瓜子。”
“我想换个发型,换成上次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
“今天有没有看到其他人来过?”时在风的声音突然在楼梯上响起。他扫一眼它们,一只不少,全都完好无缺。
“没有。”
“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时在风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