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艳情小菊花 决明 4639 字 7个月前

「含玉今天心情很差……」嘀咕。\\WWw、qВ5、coM//

「对,脸好臭……」嘀咕。

「谁惹他不高兴了?」嘀咕。

「起床气吗?」嘀咕。

「还是等不到曲无漪来,所以越来越火大?」嘀咕。

「有可能。除了曲无漪之外,大概也没人能把含玉搞成这样。」嘀咕。

程咬金和程吞银交头接耳地,一言来一语去。

他们对于程含玉窝藏曲无漪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以为程含玉是埋怨曲无漪对他的不闻不问,所以脸色始终难看,而且今天的臭脸远胜过以往。

「嘀咕够了没有?!」程含玉火气不小,一恶气大吼,身子怞痛,他又瘫回椅上低低声吟。

该死的,好疼……

「够了够了——」程家两名窝囊姊弟立刻噤声,低头吃粥。

惹程含玉不快的人当然就是曲无漪!但并非程咬金及程吞银所想的那样单纯!

程含玉叼着箸,不懂为什么别人缠绵完之后都是更加浓情蜜意,而他睁开眼的头一件事就是推开低头吻着他,沉笑和他道早安的曲无漪,火大地下床走人——

他想知道寻常人的反应如何,难道男人和女人之间会有所差异吗?

在场只有咬金可能体会他的心情,参考参考她的说法好了——

「咬金,你跟梅四上完床之后,会不会想狠狠揍他几拳?」

程含玉抛来的问题又急又猛又突然,让程咬金措手不及,半碗还没吃完的粥全砸洒在桌上,她愣张着合不拢的嘴,呆呆望着趴在饭桌左后侧长躺椅上闷闷扒粥的程含玉。

「你、你……怎、怎么问、问这种事?我、我和梅、梅四没、没有呀……」程咬金手忙脚乱,支支吾吾连话都说不清楚,脸上炸开的红晕,比桌上小碟盛的辣油还要红。

「没有才有鬼,除非梅四不是男人。」程含玉才不信程咬金和梅四是清清白白的,随即又嘀咕自语,「那为什么我现在非常想把曲无漪碎尸万段?啧,好痛……」纵欲的下场,就是求死不得的深深懊悔。

不是懊悔把身子给了曲无漪,而是懊悔自己没有曲无漪孔武有力,在紧要关头没办法反压制曲无漪,人小力小反抗小,活该倒楣被吞吃入腹——谁叫他技不如人,没有曲无漪的阅人无数,搬不出任何技巧来与他对抗……

《幽魂滢艳乐无穷》看得太少了,「做人」道理没学懂几套,比不过个中老手曲无漪。

程含玉冷睨程咬金还在慌乱含糊,满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听不懂的话,他一叹,身子蓦地怞痛,昨夜被曲无漪狠狠爱过的地方泛着痛楚,他又瘫回椅上低低声吟……

该死的,疼疼疼……坐也不能坐,走也不能走,只能像条死鱼苟延残喘躺在岸上大口吸气。

他绝对要把自己养得又高又壮,然后再到吞银房里将他珍藏的整套《幽魂滢艳乐无穷》搬回房里好好学习,当成武功秘笈来练,看看舌头呀手指呀的功用如何发挥到极致,等他的气势完全胜过曲无漪,哼哼……他就要曲无漪也尝尝这种滋味!

喔……不能太激动,真的很痛……

「再帮我添一碗。」程含玉死赖在躺椅上不动,只将手里的空碗朝前一送。

「含玉,你今天吃好多喔……」这是第三碗了吧?

「我要长大,我要变高变壮。」先从吃着手,目标是成为堂堂八尺男子汉,最好养出比曲无漪更粗犷的肌肉,最好手一扭就能擒住曲无漪,哼哼。

程吞银放冷箭,「我记得爹和娘的个子都好娇小。」所以这辈子想要变高变壮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程吞银,你少罗唆。」胆敢在他心情恶劣时还打破他新立定的志向,找死吗?!

「我只是比你早一步认命。」接受他们三姊弟都是矮个子的命运。「对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去找曲无漪?我脸上的字还没弄掉耶!他不来找你,你就去找他嘛,两个人在闹什么脾气——」那个大大的「银」字还嵌在他额前,超级醒目。

程含玉压根忘了他脸上有字这回事。窝藏曲无漪好几天了,只一心担忧着曲无漪与人结怨之事,至于吞银那种死不了人的芝麻绿豆事,他没往心上搁。

「就算曲无漪真的狼心狗肺-情别恋爱别人,也应该跟你把所有的帐都理清,不能留着烂摊子不理睬,对不?」所谓的烂摊子,当然就是他这张俊颜上被涂惨的字,感情要断就断的干净,别留下任何让人会回想的纪念,省得程含玉睹字伤情。

「别说得好像是为我好,说穿了不就是想早早除掉你脸上的银字。」程含玉扒了几口,一碗粥又见底。好撑,可是为了将来长成高大的男人,他又要程咬金再来一碗。

「含玉,你还吃得下?」程咬金不记得程含玉的食量这么大。

「吃不下也得吃。」为了压倒曲无漪的这个目标。

「不要为了曲无漪暴饮暴食喔……」这是姊姊的担心。

「谁为他暴饮暴食——」唔,又忘了不能用力吼,疼……程含玉喘了几口气,干脆不说话了。

「真的不是为了我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含玉整个人惊跳而起。

「你出来做什么?!」他瞠目瞪着曲无漪,不敢置信光天化日之下他大刺刺在程府里出没!他明明吩咐过他要好好藏着,别让任何人瞧见他,如此一来他的行踪才能绝对隐密,这下可好,他居然自己跑出来逛大街!

程含玉忍着痛,气呼呼走向曲无漪,随手扯过几桌上铺置的绸垫往他头上罩——虽然为时以晚,但他还是要护着不让更多人见到曲无漪,一边要将他推回房去,嘴里关不住一句又一句的责备。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什么事都不用管,只管躲好就好,吃喝拉撒,哪一样不是我小心翼翼替你全张罗好?!你却连把自己藏起来这么容易的事都做不来,以后还有什么出息?!嘶……」骂得太出力,好疼……可是疼归疼,还是要轰人,「我不过就是还没送早膳给你,晚点吃是会怎么样呀?!你就这样急着出来找食物吗?先想想命重要还是肚子重要,唔——」

程含玉突地被打直抱起,身子一颠,为了稳住,只好抱住曲无漪的脑袋。

「我怀疑在你要完别扭之前,你都不会送早膳过来吧。」摆明就是气他昨夜将他弄得这么痛,打定主意在气消前都不理睬他的模样。

「我当然会,但的确有打算饿你一顿。」用来当报复,能报些老鼠冤也好,一顿不吃也不会死人。「先回房里去再说!」在这里是想让更多人知道他藏在程府吗?!

「曲、曲公子何不留下来一块用膳……」程咬金缩在桌角细声道。

「他不是曲无漪!这里没有曲无漪!」程含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想蒙骗众人。「快走!」催促那个明明就是曲无漪,还被人说不是的曲无漪——

那家伙以为头上盖一块绸垫就能挡住曲无漪高颀身子和慑人气势吗?程咬金与程吞银同时觉得程含玉掩耳盗铃得很愚蠢,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一想到曲无漪会变成弟夫,感觉不太高兴的起来……」程咬金望着交叠在一块远去的身影,有感而发,进而打了寒颤,纤肩抖了抖。

「……同感。」程吞银附和。

「唉。」

接着,一块叹气。

好可怕的弟夫……

「你跑出来做什么?!」

程含玉被抱在曲无漪怀里,也不挣扎,反正他现在不挪动双脚就能减少疼痛,何乐不为?而且被抱得这么近,也方便他对着曲无漪吠。

「担心你呀。你那么生气地跑出去,我知道在气我,本以为你很快就会端着早膳进房,我才有机会安抚你,结果等了许久,你没进来,我当然不放心。」曲无漪一点也不在意程含玉差点就要咬着他鼻尖的牙齿咄咄逼近。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至少我没和人结怨,不会在自家府邸里遭人暗杀。」真正教人不放心的人应该是曲无漪才对!

「我不放心没好好安慰你,你会记恨我一辈子,毕竟昨夜你哭得好惨——」

「闭嘴!不许提!」程含玉咬牙喝令,脸上有窘困的色彩。方才还暗暗窃喜和曲无漪靠得近,吼他能吼得更带劲,现在反而因为两人的贴近,使得他满脸赧意无所遁形。

「眼睛还肿肿的。」好可怜兮兮。

「住口——」听不懂人话吗?!

「不会有旁人听到,别扭捏。身子还疼吗?」

「我插爆你的眼!」程含玉恼羞成怒,两指化为利剪,攻击那双填满调笑戏弄的黑眸。

曲无漪轻松一指挡下,眼皆弯得更趣然些。

「要我不说,应该是堵我的嘴才对。」君子动口不动手,用嘴堵嘴才有用。

「不要!」昨夜就是从一个吻开始踏错,他才不要在身子虚弱得快散掉的此时此刻用唇堵住曲无漪的嘴,因为那对男人是种撩拨,他才不玩火。

「可是我真喜欢你昨夜主动吻我的滋味。」光回想起就好甜好甜——

「你要我毒哑你吗?」程含玉眯眼瞪他。再满嘴俗艳滥情的话,他就真的不跟曲无漪客气!

「你舍得的话,何妨。」曲无漪飞快吻了他的唇。

真的是被曲无漪吃够了,越来越没招架之力了,明明一开始占优势的人是他呀,怎么会落得惨败的窘境?

「好了,住嘴。」程含玉动手捂住曲无漪的嘴,不是阻止他说话,而是要他别在他唇上咬牙印。

「我不会吻着吻着就想将你压在床上。」他知道程含玉在担心什么,昨夜看他这么生涩紧张,他不想再吓坏他,他的身子也无法承受太密集的欢爱。「你都没什么睡,要不要睡一会?」前半夜是为他的安危不断醒来探察窗外动静,后半夜则是与他耳鬓厮磨许久,几乎算是完全没睡。

「你也没什么睡呀。」两人像发情的野兽闹了一整夜。

「要邀我一块睡吗?」

程含玉望了凌乱的床榻一眼,上头还残留着缠绵的痕迹,咕哝道:「要是一块,就甭想睡了吧。」

「我会忍住不侵犯你。」

「曲无漪,你去死啦!」什么委屈万分一脸馋样又吃不到的嘴脸?!赏他一拳再说!

「下手真狠。」程含玉不是软绵绵的小姑娘,打起人来还是很扎实的。

「你下手也没多留情好不好!」也不想想昨天那头是谁呀!他都已经义正辞严命令他住手,甚至飙泪撂狠话说他胆敢再「继续」,他就跟他没完没了,结果是谁正处于兴头上,对他又是这样又是那样的……不想不火大,越想越火大!

「是因为你让人爱不释手。」人如其名,玉一般雕琢的人。

「你到底是喜欢我哪一点?我有这么好吗?」喔,这个问题真蠢!他不是老早就打定主意,绝不能像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傻子,追问这种知道答案也不能填饱肚子的烂问题呀!为什么嘴贱,就是忍不住想问,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和曲无漪的缘分是何时何地牵系起来……

「以男人来看,你的身材不好,不够结实有力;以女人来看,你不够纤柔细致,所以我无法昧着良心赞美你男子气概或女人艳媚。」曲无漪思忖半晌后,诚实回答。

「那你干什么赖上我?!」都挑不出半分优点,既然没男人强,又没女人好,那去找比他更好的人呀!何必浪费他的时间?!

「是呀,为什么呢?」曲无漪觉得程含玉涨满怒意的眼神实在好可爱,眼里被人打击的倔强也好可爱,扁嘴轻抖的委屈也好可爱。

「你问我我问谁呀?!放我下来!」可恶,把他说得这么差劲,还死抱着他干嘛!

「就是不懂自己是喜欢你哪一点,明知道你不是软性子的人,发起火来像炸人的炮竹,为什么就是被你牢牢咬住眼,让你嚣张跋扈踢掉所有出现在我视线里的人,只容许你一个人独占……到底为什么?」曲无漪当然没有顺他的心意让他离开臂膀间,抱着程含玉的感觉香香软软,他岂能舍得。

他之前总认为搂在怀里的人应该要柔若无骨,软绵得像团绸缎才,搂抱男人对他而言根本是想也不用想就直接排斥的事。

但现在怀里有个男孩,身子的香,不是胭脂水粉;身子的软,不是丰盈冰肌,他的肌理匀称而结实,结实又软柔,骨架比女人挺直,却又不如男人粗犷,契合着他的胸膛……直至此刻,他更加肯定,他要的,不是柔情似水的女人、不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女人、不是满身粉香的女人,他要的,是要能与他并驾齐驱的程含玉!

程含玉被他一番「为什么」问得哑口。

他怎么知道曲无漪为什么喜欢他?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如何牢牢咬住他的眼?

他怎么知道自己嚣张跋扈踢掉所有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人?

他怎么知道……为何他能独占着曲无漪?

「那天在茶馆,你向我提亲那回……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不?」

「不是。」

「你在哪里见过我?我很确定自己在那之前没见过你。」

曲无漪一笑,向来带着暴戾的脸庞在他面前软软柔化。

「去年四月初七,金雁城徐雅客所举办万花会。」

「徐府的万花会……」程含玉在脑中搜寻着记忆,对这场万花会没太多印象。

不过,四月初七嘛……四月初七……

呀,想起来了,但随即有个更青天霹雳的醒悟伴随而来。

程含玉瞠着眸,错愕而茫然地直视曲无漪的眼,从他的眸里看不到自己脸上有半点欣喜,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