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弟弟,我可没有骗你。”
“咱们的事怎么能跟外人细讲呢,必须要藏起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这一解释,坦瑞德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确实,自家的事,和其他人说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好了,吉安娜,不要再忽悠坦瑞德了。”
“姐夫,你的意思是?”
“不要纠结于这个,坦瑞德·普罗德摩尔。”
单手握着腰间的剑柄,阿尔萨斯转身看向另一边的德鲁斯特亡魂。
突然拍拍老弟剑柄,他问道:“在我昏迷之后,时间过去了多久?”
“这……姐夫,你是知道我的。”
微微仰头看黑暗的天空,坦瑞德道:“在别的地方待久了,时间的概念。”
“时间离我远去,我忘记了时间。”
“在我看来,这是难以……”
“看来我昏迷的时间确实不是很长,那么,我们还可以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转身抱走清秀孩子,阿尔萨斯挑着她下巴道:“克里斯蒂娜,记住。”
“聪慧不代表你可以任性,成长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眯起眼睛,克里斯蒂娜直接说道:“当然,父亲。”
“我是不会学母亲和舅舅的,我是个诚实且善良的好孩子。”
“好吧,但我还是不知道让你提前了解这些是好是坏?”
夺走吉安娜刚准备吃的圆滚糖果,阿尔萨斯把糖喂给了她,开始拿出留影石放……
见及此,吉安娜吃糖的心思没有了,不得不加入看……
叹息不止,坦瑞德摇摇头,对此已经没有惊讶了,顺带加入其中。
三岁大,能教些什么高深的呢?玩就是了。
过了几个克里斯蒂娜看完一集动画的时间,回到原位的辛德拉和瓦瑟娅,她们俩也没有闲着。
她们俩把抽空想的方法诉说了出来,令许多棘语者受益匪浅。
不过,她们的想法在关闭兹洛斯死亡之门的进展上,还是失败的。
就算加上了阿尔萨斯和吉安娜的一些想法,无法关闭死亡之门这一难点还是卡在了前方。
与此同时,奥尔法和奥古斯都带着一脸冷漠的高莱克·图尔等德鲁斯特亡魂过来了。
见到他们过来了,吉安娜接过了克里斯蒂娜和留影石,阿尔萨斯和坦瑞德停止了两人观点的对碰。
“各位,我们的叙旧结束了。”
几步移开,奥尔法道:“现在,继续你们之间的事吧。”
“我的一些疑惑已经解开,终究是人心难测。”
本就高大的身形,随着奥尔法说出这句话,好像变得更为佝偻瘦弱。
他几步来到一个漆黑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一些棘语者聚拢到奥尔法身边的时候,奥古斯都把高莱克拉到了阿尔萨斯等人面前。
“我们的合作结束了,我希望你们能说到做到。”
“没有问题,那么,奥古斯都·枫叶。”
凝聚起一团死亡之球,阿尔萨斯道:“你和那些愿意加入你的德鲁斯特。”
“是想现在走,还是待会走,我随时可以为你们打开死者世界的大门。”
一指不远处高大的门扉,阿尔萨斯道:“我说的不是这道门,它有被执法者逮捕的风险。”
“你也知道,你们会接受一场公平的审判,而我会送你们前往那个地界。”
凝视一会儿阿尔萨斯诚恳的双眸,奥古斯都举起一指道:“在决定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灵魂层面的死亡,能摆脱暗影界的宿命吗?”
“嗯?”
面带疑惑,阿尔萨斯道:“关于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
“许多生灵和死灵是有身体和灵魂不假,但是,身体和灵魂的死亡。”
“无论哪一层面死亡,或是全都死亡,‘我们’却又活在这个世界。”
看着前方虚弱的高莱克,阿尔萨斯道:“就像他,高莱克·图尔。”
“说小点,我们最近都会记得他。”
“说大点,他的人生已经刻在了这个世界,无法抹除。”
“最多可以遮掩或扭曲或用其他的办法……即便是被人遗忘,他高莱克·图尔也还是‘活着’的。”
这时候,吉安娜接过话道:“能否摆脱你说的宿命,简单来讲。”
“存在与否,前提是你还是你,奥古斯都·枫叶。”
轻轻扫视眼前所谓的“后人”,奥古斯都沉声道:“那么,现在就送我们离开。”
“除了高莱克·图尔之外,所有德鲁斯特亡魂都会离开这里。”
眉头一皱,塞巴斯德鲁道:“你的要求很过分,奥古斯都。”
“我的儿子,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仇恨该结束了。”
缓缓将不复闪亮的审判长之剑插入腰间剑鞘,亚历山大道:“我们早该前往那个世界。”
“种族的旧怨阻止了我们,但我们是旧时代的灵魂……”
无视亚历山大的银甲消失,塞巴斯德鲁继续之前的话道:“我不放心。”
“如果不是高莱克·图尔束缚了你,那我觉得你甚至不会产生反抗的情绪。”
“战争从来不是儿戏,失败者体面的接受代价已经足够仁慈了。”
说完这句话,塞巴斯德鲁气场一变,寒冷凛冽的死亡之力从他身上涌现。
锃的一声,他拔出了亚历山大腰间的长剑,剑指这片昏暗大地。
尽管这把剑不复之前的闪亮,剑身迅速出现了铁锈,但它的威势依然不减。
就像准备前往暗影界的亚历山大一样,在留在现世的尽头,它依然有着一战之力。
“德鲁斯瓦,库尔提拉斯,饱受德鲁斯特……不,仅仅是死亡巫术的摧残。”
看向周围的后代,塞巴斯德鲁道:“一片片土地之下,掩藏了难以驱除的黑暗。”
“你想以这种近乎‘可笑’的贡献,去换取……死亡无法饶恕所有人的罪孽。”
看着这样的儿子,亚历山大复杂道:“死者为大,孩子。”
“父亲!他们亵渎了先人的尸骸,甚至不为此感到丝毫歉意。”
听到这话,阿尔萨斯和吉安娜面面相觑,一时心里感觉有点……
在他们俩周围,露希亚有些不解,不由得晃了晃父亲的手臂。
对此,阿瑟只回给了她一个眼神。
祖上的事,咱们不要插手。
“我曾经说过,杀了他们……我的母亲总是劝阻我。”
“死者为大,但这个世界死亡亦不会获得安眠。”
“菲蕾德……”,亚历山大低声自语,念着他妻子的名字。
较为复杂的看着手中的剑,塞巴斯德鲁道:“不过,有些人可不会认同这个理念。”
“灵魂层面的死亡,或许才是避免危险的答案。”
“获得死亡的力量,我看到了部分的真相。”
“如果这是‘上位者’的谋划,那么我们这些‘下层’要想不受控制,彻底的死亡才是最好的。”
“呵呵,彻底的死亡可不是终点。”
抬起头,高莱克轻蔑笑道:“塞巴斯德鲁·维克雷斯,你的想法和你曾经的想法一样幼稚。”
“每个亡者的灵魂,从来都不受自己掌控。”
“你们战胜了我们德鲁斯特,那我就好心告诉你们一件事。”
嗖,审判长之剑随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落下,长剑就差一寸就能割破这个虚弱的灵魂。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视这把剑,高莱克突然停下笑声道:“从被选中开始,我们的一部分灵魂都不在我们这里。”
“虽然我们大多数人只能前往死者的国度,但死亡神国却有着我们的部分灵魂。”
“纵然这部分可能很小也可能很大,但就算‘我’,那边的我也会获得……”
压下声音,高莱克道:“苏醒,你们所能理解的苏醒。”
“正常睡一觉,第二天早上或中午醒来。”
“我们不论是活着还是逝去,我们早就被标榜好了价格。”
“就像土地因为巫术而难以种植寻常作物,我们也一样……”
随着高莱克·图尔的好心讲述,对所谓“胜利者”的“褒奖”,阿尔萨斯逐渐理清了思路。
生灵的死亡,不管生灵的灵魂是否完整,亦或者残破不堪,沉睡的残魂都会留在暗影界。
假如生者世界的灵魂彻底消亡,那么残魂就会苏醒,继续释放心能——构成暗影界的基础。
无论生者或死者怎么做,他们的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在为世界提供世界运转需要的东西。
然而,这些东西,类似永恒者的存在,了解的远比他们深刻,祂们才是接近“真相”的存在。
讲述的终点,塞巴斯德鲁放弃了他的……或许把他们丢进暗影界,亲眼见证……或许是更为残酷的折磨。
残魂恢复一部分的记忆,不清不楚,那还不如……圣光在上,死者为大。
在他旁边,亚历山大见自家儿子突然想开了,还沾沾自喜。
终究是他这个当爹的,和菲蕾德……菲蕾德……
“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怜悯’,无知的生者。”
对于高莱克最后的话,阿尔萨斯垂头叹气,他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
找不到东西了,阿尔萨斯只好摆正姿态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奥古斯都·枫叶,现在这一时刻,你还想带他们所有人去接受审判吗?”
“我或许能从灵魂层面杀死你们,但我还是愿意尊重你们的选择。”
目视审判长之剑重新入鞘,阿尔萨斯道:“像我这种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