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悦提出要照顾他们时，我并不意外，甚至我也曾想过与你外公一起照顾他们。但阿悦坚持不能让他们留在沙市，因为亲舅舅对他们不太好，其他没有血缘的亲戚也是避之不及。所以把他们接到了京市，与你奶奶一起生活。”</P>

“后面一两年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阿悦总说她陪着易盛在国外出差，也是这个原因导致我和你外公没有及时了解到……”</P>

师母住了口没有再继续说，但神情又开始悲伤痛苦起来。</P>

阳台上的程越与宋于良静坐着，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P>

尤轻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茶几，半晌后轻声开口：“那为什么爸爸和奶奶要说我们是亲兄妹？郑叔叔也知道的吧？甚至哥哥他们也……”</P>

“为什么？”她抬起头看着师母，眼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P>

“我也不清楚。”师母皱着眉头看着她：“乐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可以直接去问易盛。但我想他会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先不要跟他生气，先听他说清楚，肯定是有什么……”</P>

“他不在了。”尤轻说。</P>

师母惊讶愣怔地张着嘴。</P>

“他去世了，在我12岁那年就去世了。”尤轻仍然盯着茶几那一角。</P>

“我们也没有生活在一起，他在我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去了Y国，然后每年只回来一个月。算起来直到他去世，我也只跟他相处了一年。”</P>

“奶奶也在我8岁那年去世了。”</P>

尤轻缓缓抬起眼睫，逐渐有水雾弥漫起来：“我是两个哥哥带大的，从三个月大的时候就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了，至今已经26年了。”</P>

她的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P>

“但其实他们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吗？我们不是亲兄妹吗？他们也不是我的亲哥哥吗？”</P>

尤轻茫然无措地看着师母。</P>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无助，眼睛睁得大大的，空洞得像没有了灵魂，只有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P>

“乐乐，我……我不知道这些。”师母抓住尤轻的手，神色慌张又悲苦。</P>

“我本来只是想远远看你一眼的……网上的你的照片我看了后是有些诧异的，因为你跟阿悦和易盛长得都并不十分相像。但我仍然想见你一面，想看到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的……”</P>

“我知道我和你外公没有资格来见你，可是我还是私心想看你一眼，我本来真的只是想远远看你一眼的。可人心是贪婪的，我见到你我又想跟你说几句话，所以我……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难受……不知道会导致这些事情发生……”</P>

“乐乐……对不起……”</P>

师母逐渐抖动着双肩啜泣起来，捏着尤轻的手无措地晃动。</P>

尤轻愣愣地看着她。</P>

她本来梳得细致妥帖的满头银丝也有些乱了，细密的皱纹随着动作而些微颤动，骨节突出瘦削的手硌得她生疼。</P>

突然就意识到，面前的是一个年逾七十的老人，而不是什么气质优雅的女士。</P>

她的心突然疼了起来。</P>

她伸手替她把散落脸颊边的头发夹到耳朵后，轻柔地说：“不怪你的……”</P>

阳台上的宋于良撞了程越一下，示意他回头。</P>

隔着玻璃门和窗帘，隐约可见屋内的两人坐得很近，师母还拉着尤轻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