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存了不少怨气,不如说说?”</P>
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结</P>
“不敢, 太皇太后受两代帝王重恩,执掌朝政,臣妾不过一介后宫嫔妃,仰仗太皇太后慈爱存活,如何敢有什么怨气。”</P>
李玉晴嘴上这么说,不安分的双眸却暴露了她的内心。</P>
看着她转来转去的眼珠,唐如玥不禁想起了前世某个综艺节目中的名场面,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还敢耍心眼,真是当她是个泥菩萨。</P>
雪青奉上新煮的参茶。</P>
青白的瓷盏上,淡白色的热气蒸腾而上,带着人参独有的苦香抚平了唐如玥心上的焦躁。</P>
红润白皙的纤手保养得宜,捏着杯盖轻轻地刮蹭上面的浮沫。</P>
过了许久,唐如玥终于开口:“不敢,不是没有,只是碍于哀家这个身份,怕说了影响你儿子的地位,忍气吞声罢了。”</P>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重心长地劝解道:“都起来吧,如今都是做太妃的人了,还这么轻狂,既然是为了儿子,那就听听哀家的意思,再做打算也不迟。”</P>
“是,谢过太皇太后。”</P>
李玉晴赌气似的站起身,走到一旁坐下,连行礼都忘记了。</P>
贤妃和淑妃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伏身行礼,然后站起身,退到一旁,端正地坐下。</P>
唐如玥心中清楚,李玉晴是在为萧景煜的事儿生气。</P>
深宫之中不缺戴着面具生活的人,像李玉晴这般直爽,把心里的想法都放在脸上的人反而是少数。</P>
冲着这份直爽,唐如玥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P>
“景煜的事儿,确实是我的疏忽,作为他的祖母,我想到了前线可能遇到的诸多情形,唯独没想到景煜会被绑了去,这是我的过失,德妃,这点上,我对你不住。”</P>
“太皇太后……”李玉晴瞪大了眼睛,眸子里闪着泪光。</P>
唐如玥抬手,打断她尚未出口的话,继续说道:“别急,听我说完。”</P>
“母子情分上,我应该给你道歉,这是家事,是你身为景煜生母,应有的尊重。”</P>
唐如玥话锋一转,正色道:“可从国事,哀家垂帘听政是受先皇所托,后宫不得干政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景煜身为皇子,尚未成年皇上就赐封为亲王,享受天下万民的供奉,他就应该为大夏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为皇族的本分,德妃,你可认?”</P>
“可景煜他还是个孩子……我……”李玉晴想要分辩,心里却清楚唐如玥的话并没有错。</P>
别说是萧景煜,就是萧景羲,都是受万民供养,哪怕被敌军俘虏,也不能以百姓的安危,来换取自身的存活。</P>
生命本身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P>
“可皇上赐封亲王时,看到的并不是一个孩子,而是自己的兄弟,萧氏皇族的二皇子,大夏未来的战神将军。”</P>
唐如玥继续说道:“景煜想要青史留名,早日建功立业,为的不就是早日开衙立府,能够将你接出宫去,别府居住,也能看看这大千世界的繁华。”</P>
李玉晴一直以为萧景煜是因为崇拜外祖,才一心想要去战场上建功立业,没想到真实的原因却是为了她。</P>
唐如玥看着她杏眸带泪,又添了一把柴。</P>
“景煜临行前跟哀家说,他若是不幸,马革裹尸,倒也算是荣耀,只求哀家多看顾你几分,莫要让你太过伤心,求哀家在皇上面前替你求一份恩赏,让你别府居住。”</P>
李玉晴捂着脸,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已。</P>
宋凝香和林婉柔感同身受,心里一酸,落下泪来。</P>
唐如玥劝慰道:“景煜和景宸,跟景羲一样都是哀家的孙儿,便是妤禾星洛她们四姐妹,哀家也都一视同仁,从未偏颇轻视,咱们萧家孩子少,每一个都如珍如宝,哀家也好,皇上也罢,都不会坐视不理,哀家如此说,你们可能明白?”</P>
对于每个孩子,唐如玥都尽心尽力教导,不管男女,她都一视同仁,希望他们能有不同的未来。</P>
唐如玥心中清楚,如今是李玉晴表现出了不满,可那两个若无其事的,并非真的若无其事,只怕是将恨意都埋在了心里。</P>
萧景羲登基,萧景煜和萧景宸一个从军,一个意图从商,从他们自身而言,是欢天喜地的顺从本心,对于他们的生母而言,就是毁天灭地的打击。</P>
皇后的位置上坐着谁,对于后宫的女人而言尚且不是最重要的。</P>
皇位上坐着的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对于后宫女子以及她们身后的家族,却是关系着此后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家族兴衰。</P>
唐如玥刚到大夏时,并不理解。</P>
见识过宁家的兴衰辉煌,她第一次感受到世家家族的力量。</P>
这才有了今日的对话,唐如玥选择开诚布公地跟她们聊聊,解开她们的心结。</P>
要让对方坦诚相告,就要给她们一个突破心理防线的契机。</P>
唐如玥的话,李玉晴听不进去,宋凝香和林婉柔却听到了心里。</P>
林婉柔神情淡然,她只有二女,皇位上坐着谁,都不会亏待两个无关紧要的公主。</P>
她所求的,不过是两个女儿能够有个好去处,只要不被当权者舍出去,做了和亲公主,她便别无他求。</P>
林婉柔自然愿意给太皇太后一个情面,为女儿多攒些情分,她道:“母后又多疼孩子们,咱们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清楚着呢。”</P>
“先帝总夸赞婉柔通透,时至今日,哀家才发现婉柔果如先帝所说。”唐如玥也愿给林婉柔抬抬情面。</P>
做人嘛,彼此都留些颜面,才能相安无事。</P>
宋凝香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亲密无间的样子,心底微动,她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林婉柔身家不显,在世家门阀济济的京城算不得豪门大户,自然要仰仗太皇太后的情面。</P>
可她呢?</P>
宋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富商。</P>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哪怕宋家是首富,也无法改变商人轻贱的命运。</P>
她本想借着萧奕承对她的宠爱,将宸儿推上大位,就是想拼一个前程,能让宋家翻身的前程。</P>
可如今全都落了空。</P>
难道宋家只能仰仗唐家和皇上的慈心吗?</P>
宋凝香一时犹豫,就落了下风,再开口,难免有些不合时宜。</P>
她把心一横,为了宋家,宋凝香只能拼了这一回。</P>
“母后,臣妾年轻气盛不懂事,宸儿的未来还请母后多费心,宋家别的没有,若要从商,总能帮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