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妃闻言终于笑了起来,拍了拍幽草的手,嗔怪道:“就你这丫头会说话,古灵精怪的,不枉我疼你一场,留下为我梳妆吧。”
君玉舒了一口气,抬头正对上幽草的目光,两人相视点了点头。却见郑妃扫视一圈,敛去笑容,厉声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都给我跪到外面去,什么时候饶过你们了,再给我起来!”
“是。”众人应了一声,向外走去,错一罚众,郑妃的老规矩。
君玉将披风交给了幽草,月白披风下,幽草轻轻握了握君玉的手,君玉淡淡一笑,点点头以示放心。
又望了一眼幽草后,君玉小心翼翼地扶起伤痕累累的秋烟,缓缓步至寝宫外跪下。
身边的秋烟仍在小声抽泣,君玉甚是怜惜,宽慰道:“好妹妹,终是死里逃生,莫太伤心伤神,回去我为你上点药,休息一阵身子会好起来的。”
秋烟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感动,百感交集下只能呜咽地说了一句:“谢谢君玉姐姐了,只怪秋烟命数不好,死了也怨不得人,只盼望能撑到期满归乡,我家中还有两个小/弟弟呢。”
君玉闻言心中一痛,眼前不由青衫浮现,小桥流水,她又何尝不是盼着期满归乡呢。
秋烟仍在哀伤,君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宫女的命贱如草芥,这本就是事实,从她进宫那天起便晓得的。
一片静默中,有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青草香,耳边鸟雀呼晴,一声一声,清亮温柔,像极了有人在耳边轻轻地说话。
君玉忽地忆起很久前的一年春天,那时她还未进宫,他在她耳边轻轻/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玉,沉吟至今。”
她脸上顿时起了红云,他却笑而不语,只定定地看着她,害她一阵心跳。
那次她才知,原来一向安静温润的他,竟也有不正经的一面。
还有那一年,她被招进了宫,他于一叶兰舟上送别了她,雾霭如烟的青瓦江南,响起的是他的笛声,洒下的是她的眼泪。
后来接到书信她才知,他竟是一夜伫立,横笛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