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四。微雨。
淅淅沥沥的雨丝从清晨落到了黄昏,又从黄昏落到了天明。
胡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天一夜的心情,从天庭下到地狱,又从地狱跃进天堂……总之,用言辞难以形容。
翌日清晨,晴空推门进来的时候,胡离木然动了动僵硬的手脚,起身合上窗,当着她的面,将臂上挽着的包袱随手扔在一边,又将怀里捂了一夜的金银珠宝一样一样掏出来,胡乱塞回了柜中。
晴空很大声地“咦”了一声,然后,愣在一边不做声了。
胡离勉强冲她扯了下唇角,颤抖着蜷成一团,钻到了锦被里。
胡离冷,好冷。
胡离想换做谁对着窗户一动不动呆坐了一夜,也会感觉冷的。
愣了好半天,晴空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叫着在床边高声絮叨开来。
胡离捂紧了被子。胡离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说“小姐,赶快起来梳妆”?
说“小姐,别耽误了吉时”?
说“小姐,花轿就快来了”?
胡离居然笑了。
一边抖一边想,原来胡离这一生,便是用来验证“身不由己”这一说的。
晴空的声音里,渐渐带了哭腔。
胡离听得头痛,却不知该怎么去劝慰她。
一瞬间,胡离有些想念胡离死去娘亲。
大家都说她是个温婉闲静的女子,可是这样一个温婉闲静的女子,却在正当好的年华里,用一根金钗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胡离不知这究竟算是一种勇敢,还是一种愚昧。
也不知,胡离是该恨她好呢,还是该怜她好。
只暗暗在心底猜测,那时候的娘亲,大抵是绝望透顶的吧,一如,胡离此时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骤然被推响。
许多人闻讯赶来,有其他三个丫头,有墨墨,还有锦书姨。
首先扑过来的是墨墨,她扯过胡离头上蒙着的锦被,结结巴巴道:“小,小姐,你怎么啦?”
胡离张了张嘴,嗓子有些哑,居然也感染了她结巴的毛病,胡离道:“没,没事,就是有些想困觉。”
墨墨“哦”了一声,似乎认真看了胡离一会儿,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胡离扯过被子,略显不耐地吩咐她:“既没事就都出去吧,我想再困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