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然意动了，倒也不能让人看出来急色，一是还想着可以再压压价格，二来嘛，这么急切地答应了，传出去还让人家说自己欺负一个孤女，哪里好听去了？</P>
她语重心长地又劝了两句，大意是村里世世辈辈都是靠海吃饭，她现在出去身无长技，能不能养活自己还另说等等，但见兰芷去意已决，她也就“勉为其难”地闭上嘴。</P>
“对了，婶子，我爸妈房子里的那些东西你也一并收拾了吧。”兰芷又补充，“我之后不一定回来，那些东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给了别人更有用。”</P>
王婶子现在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P>
她掌柜的正需要一把锋利的剪刀，处理海货时也能轻松些；家里的房顶也该到了修葺的时候，他们家门口那块板子她看了好久了，正好合适；还有家里的桌子板凳，他们孩子多，原本那张案子早就不够用了……</P>
她把兰芷送到村长家门口，听着她跟村长道别，兰芷说了要现在就走，王婶子也半点不敢耽搁，还好最近的车站离村子不是太远，送完她回来天黑之前还能到家。</P>
出发前看见兰芷连个包都没拿，王婶子心里一咬牙，从家里拿了两罐腌酱，一罐是海带之类的海藻菜，一罐是打渔漏下的小鱼小虾，瓶子不大，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她闭着眼睛往兰芷手里一塞，嘴里蹦出短促的一句话：“拿着，路上吃。”</P>
兰芷笑笑，没拒绝。</P>
——</P>
转车两天一夜，公交大巴绿皮火车。</P>
兰芷身上的钱也只是刚刚够，没有再能拿出来住宿的了，一路过去都在车上睡觉。不过要是有钱的话，要想到秦家也不过几个小时的事，也用不着住宿。</P>
站在秦家大门前，兰芷搂着两个半空的罐头瓶，心里想的是——</P>
王婶子的手艺果然好。</P>
腌菜很爽口，酸酸脆脆，鱼虾酱配上馒头，咸香扑鼻——虽然是有点腥味，不过绿皮车上抽烟、抠脚丫子的大有人在，她这点味道也算不得什么了。</P>
靠着腌菜撑了大半程，出了火车站，奢侈一把，兰芷在街头点了一份小炒牛肉盖饭，全部吃完擦擦嘴，深以为还是比不上王婶子的手艺。</P>
她这会儿吃饱了，溜溜达达走到秦家，虽然已经站在门口了，但其实还没太想好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他们面前……</P>
才不会显得像是一个急着敲诈秦家的坏人。</P>
没等她想出来个什么，监控里已经注视了这个陌生人在原地踱步二十分钟之久的保安先忍不住了。</P>
秦家住宅并不是在别墅群里，而是一座山间别墅，这座山头上的一切都是秦家所有。</P>
很显然，这样的情况下，在山脚下就已经设置了拦截的障碍物，非秦家人一律不得登上这座山。</P>
如果说她是走错了，但已经在这里等了二十分钟她还没走，保安要出来一探究竟。</P>
他上半个身子从门口的保安亭的窗口里伸出来，看向兰芷的眼神都是警惕：“你好，这里是秦家，请问您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呢？”</P>
兰芷挥挥手，做思考状：“别吵，我在烧烤。”</P>
保安：“……”</P>
他沉不住气，又开口：“这里是秦家的地盘，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请不要在此逗留，谢谢合作。”</P>
兰芷疑惑地指了指脚下的白线，她正站在白线以外：“这里也是秦家的吗？我脚下站的，难道不是共和国的土地？”</P>
她盯着保安，似是要看他怎么说出个一二三四。</P>
保安：“……是，当然是，我的意思是，您是要来访秦家吗？有预约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为您通报一下。”</P>
他一边说着，身体缩进窗户里，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拨打内线电话叫了保安队过来把人赶走。这说不定是商业竞争对手派来的，要是他说了什么暗地里被录音那就落人把柄了。</P>
他升起十二分警惕，兰芷又伸伸胳膊腿：“没有，我就是平平无奇的小市民一枚，看山上环境挺好的，随便转转。”</P>
保安没有继续说话了。</P>
在这里又等了二十分钟，向保安借个小凳子他也冷冰冰拒绝了，兰芷没有在意，干脆坐在地上，搂着自己的两瓶腌酱，望向天空，树叶哗哗作响，正是傍晚，这里树叶繁密，竟然连个蚊虫都没有。</P>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兰芷一边悠闲乘凉一边感叹，蚊子都不咬的。</P>
前一日刚下过雨，碧空如洗，天边的积云层密密实实地挡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唯独在边角的缝隙漏出一点金光。天色不算太暗，兰芷望着天空，用眼睛描摹云朵的形状，不期然听到汽车低低的引擎嗡鸣声。</P>
视线下滑，远处路上驶来一辆车，她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听到引擎的声音，肯定不便宜——</P>
其实这也是兰芷瞎猜的，她见过的豪车不多，但基本都有一口破锣嗓子，属于一开口远远就能彰显存在感但其实像是车快坏了。</P>
嗯，欣赏不来，不过方向是秦家，车也自然不会坏到哪里去。</P>
她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正想着以什么样的姿势迎接第一个见到的人，那道一直拦着她的栅迅速而精确地在车辆到达前开启，根本没有减速，兰芷追过去的时候只被喷到一阵尾气。</P>
这样不行！</P>
趁着栅门慢慢放下，她直接跑过去一个滑铲，自己险险通过栅门，而保安则因为害怕伤到人停止了栅门的运转。</P>
等他反应过来放了个人进来，他也不再顾及是不是会误伤“普通市民”，迅速拨打了内线电话联系保安小队：“紧急情况，一个女孩儿进入栅门，看样子是追着大少的车去的，大家行动起来，抓住她，千万不能让她进了秦家看到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