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啟拿了个小凳子在大伯爷身边坐下，一老一小沏茶聊天，中间夹着条狗。

“小易呀，腰还好吧。”老头盯着油锅边的几人，关心起准侄孙女婿的腰。

“没事啊，大伯爷，我就是看着瘦，肌肉还是有的，不信您摸摸。”易啟往前半蹲下，抬起刚刚搅肉的手臂伸到大伯爷手边，老头皱眉斜眼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细胳膊，易啟把胳膊往上再抬点，朝大伯爷使了使眼色，“老头子年轻时可干过铁匠，手下可没轻没重的，万一要是给你捏折了，容丫头还不得跟我翻脸。”老头犟得很，他可不承认自己是刻板印象。易啟笑着抓起老头的手搁到自己胳膊上，扶着捏了两下，刚干过力气活的胳膊肌肉特别紧实，老头惊得瞪圆了双眼，“咦……可以呀。”

“爷，放心，抱若若没什么压力。”易啟坐回到小板凳了，撑了撑大长腿，弯久了有点麻。给老头添上茶送到手里。院里油锅烧得火热，容爸站在锅边，一双熟练的手一挤一捏，一个圆滚滚的肉团便沿着锅边滑到热油里，没多久油锅里便有数个肉圆浮起，一个个圆团团地在热油中翻滚，金黄的外皮上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柴火燃烧的香味和炸肉圆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是过年的味道。容妈一手拿着炸油条的长筷，一手拿着大漏勺，用勺背轻推锅里的肉圆，让它们四散而开，炸得更透。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就像过往的很多年一样，不知道很多年以后，他和容若会不会也像这样。易啟仔细地回想，他和容若好像一直以来没有一起做过什么事情，除了工作便是工作，不像别的小情侣那样吃个饭、看个电影、压压马路、看看海……他俩认识的这几年，要不是他腿受伤，两人见的时间加起来恐怕还凑不齐一个月，换了是他，恐怕也不想有个总不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吧。似是感受到身边的人情绪有些低落，老头侧眼看着易啟，“在想什么？有什么想不通的跟老头子说说。”老人家年轻时走南闯北做生意，什么事没碰到过，什么坎没跨过，“就是觉得我这个男朋友挺不称职的。”

“小易，你觉得什么样的男朋友才是称职的。”什么样的？需要的时候能出现在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不受人世磋磨，时时地陪伴，宠着她……

“老头子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一直就相信一条理，只有弄清楚了谁是你的客户、弄清楚你的客户要什么，去满足TA的需求，客户满意了自然生意就做成了。这谈恋爱呀也一样，什么是标准，什么又算称职，那是得对方说了算的。”老头这话打在了易啟心里，若若想要的是什么？他从没问过。

“这两个人在一起想走得长久，光有爱是不够的，要多沟通，什么事情都是相互的，你遇到难事的时候她在你背后，等哪天她碰上难事了，有你撑着她。容若这丫头呀，和一般女孩不一样。”这丫头这会正端着碗拿着筷子从厨房出来，后面带着俩小尾巴，三人站在容妈边上，眼巴巴地等着她从锅里把炸好的肉圆捞出来。老头和易啟一起看着这个小馋猫，“听她妈说容丫头从小就这样是个吃货，从小就是个小胖纸，不过我这两年才认回他们，那会还比现在胖点，现在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

“若若她不是，她做什么只要能让自己开心就好，很洒脱。”

“你呀，看得还不够深。”看来这小两口相处的时间不太多，起初容丫头找他要地的时候，他只当她和其他亲戚一样，贪他的家产，但终归是差点成为自己孙女的小辈，就挑了半醉那块地给她，离得不算近，免得后面再来打扰他。“直到后来，她跟我说她想弄个度假村，让她爸妈过来帮她管着。她爸一辈子都是个讨厌管事的人，我都清楚她难道不知道吗，我这转念一想呀，她这是变着法的让她爸妈安心地呆在这儿照顾我。”老头继续给易啟讲着容若和村里那些大姨的故事，今年过年回来的人比往年多多了，村里热闹得很，他听说好多人年后就不打算出去了，计划在村里搞点小买卖，赚的也不一定比出去少还可以照顾家里的老人和小孩。

“你俩在聊什么呢？”容若端着碗走过来，“易啟，快试试，这里面可有你的劳动成果。”她夹了个肉圆放到易啟嘴边，易啟张嘴想整颗吞下，她赶紧缩回了手，“烫！你先咬一口吹吹。”说完又把肉圆递了过去，看着易啟咬了一小口，盯着他嚼了几下：“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期待的小眼神一动不动，“好吃~”刚起锅的肉圆外皮酥脆，手工剁的肉馅软绵绵中还带着颗粒感，搅满半个小时的成果是吃起来特别有嚼劲，咬下一口有肉汁溢出，入口满是炸肉的香气。“就是这个味道，我从小吃到大，一吃到这个就是过年了。”容若把剩下大半个塞进易啟嘴里，又夹起一个自己吃了。

“咳咳咳……”老头咳得有些刻意，“乾乾呀，这人一谈恋爱呀，就看不见旁边的人喽。”某狗汪汪了两声表示认同，这狗粮没有屋里的好吃，它表示拒绝。“爷，来，我喂您。”易啟接过容若手上的碗筷，用筷子夹开肉圆，吹吹凉，再夹着送到老头嘴边，老头还傲娇起来，扭头闭开。闻到肉味的乾乾不干了，两只前脚不停地蹬得还不够，还搭到了大伯爷的椅子上按住他的手，这是让老头不要跟它抢。众人被乾乾逗得哈哈大笑，老头终于也绷不住笑了起来，一口咬下嘴边的肉圆，“我还偏吃了，你个小东西，不许抢。”老头抓住狗爪子，指着狗头，对乾乾开始实施礼貌教育，看来这跟小动物说话的爱好是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