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朗到底年轻底子好,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回家了,一周后去复查骨头愈合情况,一切良好,甚至可以换成轻便一些的夹板了。</P>
治疗室里,随着厚厚的石膏被拆除,季书朗爽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哇”出声。</P>
这半个月没呼吸新鲜空气的胳膊,终于得到了短暂的松快。</P>
今天是季疏缈和秦蕴陪他来的,两人怕妨碍到医生护士,都站在角落里等。</P>
“医生!医生你救救我们大哥吧!”</P>
浓重的方言口音制造的噪音如同惊雷炸响,只见一个彩色鸡冠头的男人和一个蓝色太阳花脑袋毛毛躁躁地扶着一个红色赛亚人进来在一旁坐下了。</P>
兄妹俩都从发型认出那个蓝毛是那天晚上和紫毛一伙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吭声。</P>
红色赛亚人低垂着头,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落,落在瓷砖上炸开一朵水花,水花旁又很快砸开一朵朵血花——他右手鲜血淋漓,大拇指上包着一层又一层已经被浸透的卫生纸。</P>
医生把季书朗交给护士,忙不迭上前查看红色赛亚人的手:“怎么搞的?”</P>
红色赛亚人冷汗涔涔:“工厂……机器砸的。”</P>
听口音,这赛亚人还是河南产的。</P>
“大拇指粉碎性骨折,我给你止了血,你去拍个片再定手术方案。”医生皱紧眉头,“有职工医保吧?”</P>
“没有。”罗凯哆嗦着咽下口水,“你直接给我截了吧。”</P>
“胡闹!”医生怒道,拿起他的挂号单看了一眼,“罗凯是吧?才十九岁!你这么年轻,知不知道右手大拇指有多重要?!”</P>
季疏缈瞬间不淡定了,姓罗,今年十九岁,河南人,还即将失去右手大拇指!</P>
这人难道是……</P>
“能有多重要?”罗凯咧开嘴笑,露出一嘴崎岖不平的牙齿,“我玩炫舞都用不上。”</P>
“截了你就是六级伤残!”医生怒其不争,“你在工厂受的伤,这是工伤,你老板就该负责到底!”</P>
没用的,他和工厂连劳动合同都没有,得罪了老板,他有的是办法让自己吃不来兜着走。</P>
“为了找钱断手断脚,不是挺正常的吗?”罗凯痛到嘴唇泛白,颤抖道:“我……我有难处……”</P>
医生叹息一声:“你自己想清楚……”</P>
“我想清楚了。”罗凯垂下头,一颗水珠从眼中滚落,砸在地板上。</P>
季书朗轻咳一声:“妈妈,我想喝酸梅汤了。”</P>
“我去车上给你拿。”秦蕴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走。</P>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蓝色太阳花的注意,惊恐地看向他们。</P>
季书朗看着妹妹,朝几个彩毛的方向歪了歪头——意思是:上吧,进击的季缈缈。</P>
“医生叔叔,他们是我朋友,我跟他们聊一聊。”季疏缈对着医生乖巧天真地笑道。</P>
“那正好,你好好劝劝他。”</P>
医生说完就被其他同事叫走了,给季书朗固定好夹板的护士也跟着出去了。</P>
“你你你……你你们!”</P>
唯一认出他们的蓝毛看着微笑着朝他们走近的季疏缈,连连后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