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天鸣虽然两世为人,但可惜都是涉世未深的中学生,哪里会知道生活的艰难和谋生的不易?因此把卖冷饮想的非常简单也是情有可原。
“唉!”李淑娟叹了口气道:“大夏天日头这么晒,不戴个帽子能行吗?还有冰糕箱子,不用绳子捆在后座上,它能不掉吗?箱子里保温的塑料布和棉被,你不带着谁给你呀?”
母亲的一顿数落,耿天鸣方才明白做个冷饮买卖竟然需要这么细致的考量,老老实实承认道:“妈,我不知道还要用这些东西。”
“唉!你呀,真是个孩子!”操心起自己的儿子,李淑娟那还有心思看电视,嘟囔着站起身在家里翻箱倒柜一番后找出了一顶草帽、一床小薄被、一张塑料布和两捆尼龙绳。
她又翻出一个老式的旧人造革挎包道:“这个包你背在身上装钱。”
耿天鸣拿着包左看右看嫌弃道:“妈,这包……也太旧了!”
“越旧越好!”李淑娟教育他道:“你背个新的,小偷不盯上你才怪呢?”
“那好吧!”耿天鸣瞅着手里年龄恐怕比他还大的破包,禁不住直皱眉头。
第二天很幸运是个大晴天,耿天鸣拿好母亲帮着准备的家伙什,骑上自行车在十点钟准时赶到了冷饮厂销售部的门头。
王正信和高成功也刚好到达,先帮着他租了个木质的冷饮箱,又领着他去发货窗口排队批发冷饮。
耿天鸣估量了一下冷饮箱的大小,默算后询问道:“老王,这么大的箱子,一次得买上个两三百根雪糕吧?”
“两三百根?!”王正信和高成功禁不住乐道:“一下子买那么多,卖不掉的话不都化了呀?一次买上一百根就不错了。再多的话,一旦剩下就只能自己吃掉了。”
耿天鸣恍然大悟,原来冷饮的进货量多少不在于箱子容积大小,而在于必须争取赶在冷饮融化变形之前把它们全部卖掉。
九十年代初期,物价涨得比较厉害,雪糕批发价已经从去年的一毛五分钱涨到了两毛五。零售价跟着水涨船高,升到了四毛钱一支。雪人也从批发价三毛涨到了四毛钱,零售价已经到了六毛。
冰糕虽然才涨了五分钱,但是零售价却没有涨。利润太低的情况下小商贩们便不愿进货,省得受罪流汗后反弄个赔本赚吆喝。
王正信和高成功帮着耿天鸣买进了八十支雪糕,小心码放到箱子里,又盖上薄被保冷。临别时王正信叮嘱他道:“天鸣,你第一次干买卖先少进点货,以后干熟了再多进些。”
“行啊!”第一次做买卖,耿天鸣既感到有点新鲜,还很有些兴奋。他把冷饮箱子放到车后座上用尼龙绳捆好扎紧,跟两个伙伴打了个招呼后,骑上车正式开始了他的冷饮小商贩生涯。
事非亲历不知难。耿天鸣光眼红王正信等人卖冷饮赚钱了,没成想自己亲身卖上一回,别的不说,这嘴却怎么张也张不开。
他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穿行,总觉得大家伙在看他,脸皮害羞下越来越紧张,不但没有停车驻足叫卖,反倒是闷着头越骑越快。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鬼使神差骑进了玉清小区。等他终于清醒过来时,赫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蒯蕊家楼下。
“我上人家蒯蕊这里来干什么?”耿天鸣自嘲了一句,正要调转车头去往他处,忽听背后一阵响起悦耳的声音:“耿天鸣,你是来找我的吗?”
耿天鸣急急回头瞧时,只见蒯蕊穿着一身乳白色连衣裙正站在楼门口,像一个翩翩仙子般朝他露出了灿烂笑容。
“我……”耿天鸣瞅了一眼胸前斜挎的破旧人造革皮包,讪讪的搪塞了一句:“不是,我走错路了。”
蕙心兰质的蒯蕊扫了一眼车后座的冷饮箱,聪慧的姑娘立时明白了一切,走上前来夸奖道:“你在勤工俭学呢?真厉害啊!”
耿天鸣不好意思的躲闪着她的眼神,低下头喃喃道:“我……今天还没开张呢。”
原来是这样?!蒯蕊瞧见他脸色微红,一副腼腆害臊的样子,当下便猜到男孩子脸皮薄,还没有真正进入到商贩的角色中,照这样下去头一次买卖怕是要砸在手里。
她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即自告奋勇道:“走吧,我帮你卖。”
“啊!?你帮我卖?”耿天鸣惊得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道。
“怎么?”蒯蕊盈盈笑道:“不愿意让我帮你?”
“不是……”耿天鸣连连摇头道:“你……我……”
“什么你我的?”蒯蕊不由分说,一把拽住他道:“走吧,我知道哪里好卖。”
“那……好吧。”毫无头绪情况下,蒯蕊的到来俨然就像解救他于危难之中的天使。
在耿天鸣看来,姑娘的形象顿时从关系要好的班花同学蜕变为善解人意的邻家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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