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身上的被子,缓步走到铜镜前坐下,将面具取下来。
唯独一双眼睛,一张唇是好的,其他都是厚重的疤痕覆盖在上面。
又如何从容貌辨认出他究竟是不是淮南王之子?
唯一能够认出来的是腰间青色的胎记。
“弟弟,不必伤怀。容貌不过是一张皮囊,总有年老色衰的一日。你自小聪敏过人,一点变通。今后有你肩挑淮南王府,必定不会比父王在时差。”丽贵妃解下斗篷,扔给身后的婢女,白炽的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满室生辉。
沈宴清望着沈素兰国色天姿,微微愣神,盯着她的面容久久无法回神。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自惭形秽,缓缓将面具戴在脸上。
他望着铜镜中的病容,轻薄的面具在光影里泛着森寒光泽,自嘲道:“王府的荣耀是父王驰聘沙场拼搏而来,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容貌有瑕疵的人。文不成,武不就。王府交在我的手中,只怕更快衰败、落拓。恐怕有负阿姐寄予的厚望!”
一声阿姐,令沈素兰眼眶发热。
“阿姐在一日,必定让你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沈素兰站在沈宴清身侧,伸出手指,似要触碰上他的脸颊,指尖落在冰冷的面具上,“阿姐亏欠你,让你在外吃尽苦头。”
沈宴清苍白的唇,微微弯出一抹笑的弧度,“阿姐不必自责,当年遇见流寇,你将我藏在马车底厢,才避开一劫。你伤势过重,意识模糊下被人给救走,不是有意抛下我不顾。”
当年护卫全都被杀,这种私密的事情,除了沈宴清与沈素兰,再无第三个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