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还能中止,现在仍是冬季,在春醒之前,这一切随时可以停下。
“伯纳德大人,这是您的儿子吗?”在大厅的一处角落,于格伯爵友善地向一个来自南方的领主问候道,这个纳博讷贵族的衣袍上紧紧裹着一条紫貂皮,似乎非常不习惯北方的寒冷气候。
“没错,这是我的继承人,马上就十二岁了。”
于格暗自咋舌,这个领主对王室的忠诚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博让西城堡的拉奥兄弟都在这里,蒙雷里家族也一个不缺,还有克莱蒙的雷诺……
于格仿佛看见上千铁骑在金色火焰(Orif)下出阵的场面,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了呢。
猎犬释放出来后,没有血腥就无法平息沸腾的野性,我们应该训练,而不是庆祝!
如果有一个撒克逊人在场,或许会告诉于格,人类的欢乐会招致命运的妒忌,宴厅的酒意会在盾墙中心咬到武士的踵跟,毕竟,人不能买酒,只能租。罗马人为了满足他们的饕餮欲望,甚至发明了催吐药,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租来的乐趣更容易令人沉溺。
宴会结束很久后,腓力从黑暗的厕室中爬出,他不记得自己吃喝了多少,但是他毫不怀疑,刚才的事情不能叫做排泄,只能叫生育。
这种宫廷生活越来越令他感到厌倦了,巨大的空虚感蔓延在白色的床单上。
主后一千零八十七年三王来朝节深夜,法兰克国王梦见自己进入一片微光沼泽中的岩石厅堂,无数雕梁画栋的宫殿下方暗藏着珍宝与甲械,他反复挑选,捡起臂环、扔下水晶胸针,又扔下臂环,捡起一根鹿杖,最终才决定抓取兵器库中央最明亮的一把刺剑,然后,他就被暮光中坠落的箭雨笼罩了。
迷信的国王一觉醒来,立刻召来了王弟于格和拉奥,披着一身睡袍,腓力宣布了立即出兵的决定。
“出兵?”
“现在是我们优势最大的时刻,一点冰雪并不算什么,反倒会阻断敌人逃跑的脚步。”腓力的口吻更像在给自己鼓气。
“绝妙的主意。”拉奥王子赞叹起来,棕褐色的瞳孔中透出赤裸裸的仰慕,“这样一来,诺曼人也无法分享我们的荣耀了。”
于格没有出声反对,国王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为什么他只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因为腓力在赌博,而命运是个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