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1 / 2)

红发贼婆子 镜水 2376 字 8个月前

数年後——

数匹骏马在丘上踏著蹄,其中,为首的高大黑骑特别显眼。\\WWw、qВ5、coM//

上头坐著一人影,身著藏红色披风,火红的发丝随风扬起,有一种野性的美丽。坐骑旁,则站著一修长的身影,青衫轻扬,如一潭碧泉沉静。

「他真以为……能这样远走高飞?」遥望著对面的大海,极其俊美的青衫男子眯起漂亮的眼眸。

将视线转移到岸旁,微微倾首,他轻声道:

「来了。」

话落,他身侧那藏红色披风的女子就举起手,一挥下,後头跟著的两个人便驭马直冲下山,朝一微驼人影而去。

黄沙飞尘中,只看那人影是个老头子,神情甚是惊吓,被逮了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带走。

「这样就行了?」红发女子垂眼问道。

「嗯。」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严嵩付出的代价或许不够,我让他去守著义父的墓直到老死,也得以慰义父在天之灵。」眼神转冷。

「你真是那个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最佳范典了。」即便是离开了战场,也能不用一兵一卒,等敌人凋零衰弱,给予迎头痛击,她真觉得不可思议。

难怪她老看到他总是会写一些看起来很秘密的东西,虽然她不晓得内容是些什么,但她明白那是送到皇宫里面去给某人的。

青衫男子只是淡道:「伴君如伴虎,严嵩坐权太久,皇帝对他失去耐性,是迟早的事。更何况,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会有如此下场,怨不得人。」

当年他计画离开朝廷,严嵩一直想找机会杀他,但那时京城因战而乱,他也趁此远走,待平息後,他早已和其他人迁至南方,严嵩也就此失了他的踪迹。而鞑靼南侵一事,则是如他所想,会令得严嵩的官位产生裂痕。

严嵩生性贪婪,加以掌握大权,他早料有朝一日必定会令皇帝厌烦,当此,便是拉他下位的最佳时机。

射将先射马。严嵩党羽众多,直接挑战风险过大,多少臣子因为想要对付他而遭诬陷处死,就连他的义父也是因此而逝。所以,得慢慢地一个个来削减他的势力,而他那同样只会贪污的儿子,就是一个致命伤。

他提供了一些计策罪证还有可以运用的名单,给予小小的推力。

严嵩享尽尊华,如今却失去一切,不让他死,他却必须活得比死还更痛苦,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此生不得善终。

她沉默,知他其实不太爱提往事。

朝中第一大奸臣,先是儿子贪渎被联合上谏弹劾遭处死,接著他自己也被革了职,抄其家产,完全失势。在他想逃亡东洋之时,又被人给抓了去,从此以後只能天天对著一个坟墓,没有儿子给他送终,哀悼自己剩余的残破岁月。

他坏事做尽,被他诬害的忠良数也数不清,或许到断气前,也想不起他所面对的墓究竟是哪个仇家。

青衫男子凝视著远方,似是自语,轻道:

「富贵荣华,功名利禄,到头来,真正拥有的,又是什么?」官场,不过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他,是从那地方出来的,或许早也算是披著人皮的妖魔之一。

「……你不爱的话,就别想了,反正事情也已经结束了,不是么?」红发女子看著他,眼瞳清澄。

美丽的青衫男子昂起脸,和她对视许久,才缓缓露出一抹笑。

如果他心中真有妖魔……

「大概也会被你收服。」忽然道出。

「咦?」她皱眉,道:「你别说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他垂眸,神秘地微微而笑,再抬首,面目已然温柔。向那红发女子递出白玉般的手,他道:

「麻烦你了。」语音十分温雅。

红发女子睇著他,伸手一拉,将他整个人带上马,让他坐在自个儿後面。

「真怕麻烦我,就快点学会骑马!」真是。

「嗯……」他似有若无地应了声,往前微靠去。「我觉得没那个必要。」笑了声,他环臂环住她的腰。

她的身上,总是有阳光的味道。

「你!」她又羞又恼。「你再这样,我——我就踹你下去!」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

他的坏心眼她好早就领教过了,尤其是阿爹出事的那一次!

他淡淡地蹙眉,看来好令人心怜。「咱们不是成亲很久了,为什么你总是不习惯?」极柔的话语,贴在她的耳边。

薄薄的醉人气息就抚在敏感的肩颈,她差点跌下马。

「你闭嘴!」脸比头发还红。

他老喜欢这样有意无意地逗她,他没发现自己……自己很么?她好怕有一天她会饿虎扑羊,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这……这种事……别说成亲很久,她一辈子都不会习惯的!

瞅著她漫起一片红潮的颈子,俊美的青衫男子微笑。自己的妻子,真的是……会让人上瘾哪。

察觉他安分了点,红发女子不再缩著肩膀,拉紧缰绳,开始加快速度。

「别再玩了,不然真的会摔马!」严正警告。

他不在意,掬起她灼人的发丝轻吻。在妻子莫可奈何的瞪视下,微笑道:

「咱们回家去吧。」

孩子们等著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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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六回「奸臣」

之中记载——

嵩握权久,遍引私人居要地。帝亦浸厌之……(中略)……皆伏诛,黜嵩及诸孙皆为民。嵩窃政二十年,溺信恶子,流毒天下,人咸指目为奸臣……(下略)

……又两年,嵩老病,寄食墓舍以死。

《明文别传》第一百一十二回

之中写道——

嘉靖末年,嵩失势,籍其家,其子伏法……(下略)

然嵩欲外投扶桑,於途中遭擒,时人以为嵩老病,死矣。却囚居偏僻深山,恶极,苟活如死……(下略)

……於此地孤独守坟,直至断气。

「衡臣,你在看什么?」

男子抬起头,回应友人:「不……只是一些流传在民间的故事而已。」

「是么?」

「看这个,里面说严嵩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抓去囚禁,直到最後断气的前一刻,都对著他曾害死的人的坟墓。」

「哦?」这折磨比一刀毙命还惨。

「最有趣的,还是关於嘉靖十九年的邢姓进士那部分。」因同为大学士,他印象极深。男子有趣道:「里面说,那人遇山贼遭劫却没死,还在那寨里住了月余,其间曾经回京,不过,最後跟山寨大王一起失踪了。」

「你相信么?」

男子放下书本,抚著书面上《明文别传》四宇,默默地思考了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