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有满月(六)(。)(1 / 2)

嘘,国王在冬眠 青浼 2159 字 5个月前

单寻月被她的单板滑雪公园之神亲爸爸牵着手手, 像透明雕像似的站在地形道具旁边,看着不远处被众星捧月的暴走服年轻男人, 身形在U型池道具里消失,抛起,转圈,翻转……

星星眼海豹式鼓掌。

鼓掌完了,看见那个人“啪”地落在U型池最上方,站稳了,顺着掌声看过来,愣了愣, 站直了——

原本微弯的腰挺直,就挺高的。

小孩的视力多好啊, 60一样, 一眼就看见那人一头黑发跟刺猬似的,黑色的分指手套,黑色的护脸, 肩膀上有个白色的用意不明的三角巾, 身上的暴走族同款长风衣……

单寻月犹豫了下, 悄咪咪地拉扯了下单崇的手,说:“爸爸, 那个人好像贼。”

毕竟三岁, 词汇量丰富却也有限,单寻月只知道“那看上去不像个好人”的人,就应该“像贼”……她还暂时不知道, 这世界上还有比“贼”更形象生动形容眼前年轻男人的名次, 比如,“土匪”。

单崇这一听, 坏了,怎么“好看的叔叔”脸一拧过来,就从“好看的叔叔”变“贼”了。

这下小拖油瓶还能心甘情愿跟他走啊?

赶紧蹲下来,正绞尽脑汁识图组织语言夸大徒弟两句,发现满脑子都是“平时说了一万遍让他换个装扮就是不听”……

憋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就看见众目睽睽之下,站在U型池池崖上的人拉下护脸,踩着雪板蹲下来,冲这边摆摆手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喊:“师父!”

彼时,背刺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U型池选手——

大概就是国际雪联积分前三能上冬奥会(东道主能上四个),他正好卡在第五,差那么一点儿意思,但是好在年轻,能用三五年时间弥补。

此时此刻,原本在U型池旁众人正兴高采烈围观大神,见大神那么一蹲就成了大狼狗,冲着某个方向摇尾巴喊师父,纷纷转过头来……

雪圈萌新自然不知道背刺居然还有师父。

但是雪圈老油子都知道,背刺有师父且就那么一个,那人自然是——

单崇。

资深发烧友和三战冬奥会、雪联积分稳居世界第一的职业选手光环还是不一样的。

平时在电视里才能见着的人这会儿出现了,人群自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转过头来,见到不远处牵着只星黛露、一身黑色雪服的男人,沉默几秒后,此起彼伏的“崇哥”“崇神”“啊啊啊”声响起。

男人不追星吗?

男人也追星啊。

现在他们的“星”就在眼前了。

人群往男人那边移动,看在单寻月眼里大概就是乌压压一大群人乌云似的飘过来,吓得直接挣脱开她爸的手,撒腿奔进身后不远处卫枝的怀里——

看远处紫色的兔子冲自己本来,身着同色系偏紫的粉色背带裤的卫枝早就笑嘻嘻地弯下腰张开双臂,麻溜地接住飞扑过来的女儿。

后者扑进她怀里,抱着妈妈的腰确认安全,这才鬼鬼祟祟扭头看身后……

在她原本站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雾又大,很快人群就把她爸爸淹没,只能勉强看见人群中间他黑色的头盔,伴随着与人交谈微动。

她扯扯卫枝的裤子。

“妈妈,不去救爸爸吗?”

卫枝刚想说“不用”。

这时候单崇和背刺说了两句,两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刚才单崇月那句“贼”多真情实感啊,卫枝也听见了,这会儿夫妻默契到位,她目光闪烁了下,伸头拽拽星黛露的耳朵:“去吧,爸爸被贼扣押了,去救他。”

“你不去吗?”

“我害怕,我就不去了。”

“那我也害怕。”

“还是不是和你爸爸天下第一好了?”

小小的单寻月,来到这个世界上短短三年,三十六个月,尚未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还没来得及接触坏人,还不知人性残忍,第一课就是来自亲妈的道德绑架。

犹豫了三秒,考虑到现场这么多人有个三长两短肯定有人能打110找警察叔叔,她扔下一句送给亲妈的“胆小鬼”,尖叫着“爸爸”冲向跟她天下第一好的男人——

人群自动如摩西分海让开一条小小的道。

众人眼睁睁看着全雪场除了树枝上的松鼠之外现存最可爱的生物扑向全雪场除了压雪机之外最冰冷的物种——

噗”地扑到他的怀中,抱住他的腿,星黛露的帽子落下来了一些,挡住了她半张脸,就露出还带着婴儿肥的下巴。

单寻月伸手,推开挡着眼睛的星黛露帽子,刚露出一双圆圆的、漆黑瞳眸占据大半的眼,就看见刚才的贼叔叔,弯下腰,笑眯眯地凑近自己。

单寻月:“……”

拽着单崇的裤腿的小手紧张地抓紧了些。

短暂死寂。

在背刺自认为和蔼可亲到讨好谄媚的灿烂笑容中,他清楚地看见只到他膝盖上面那一点点儿的小屁孩,整张脸僵硬住……

“小满?”背刺开启夹子音,“是你吗,小满?我是——”

是谁没来得及说完。

就听见“哇”地崩溃一声尖叫。

刚刚扑过来的小屁孩果断再次扔开了亲爹的腿,扭头撒腿往后逃!

一边迈开小短腿冲着卫枝撒腿狂奔,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叫着“妈妈”“我不行”“这个贼他叫我小满他想拐卖我”“救命”!

……

半个小时后。

山顶雪场,雪具大厅。

卫枝默默站在远处,看着大概十米开外的sta咖啡柜台前,身穿暴走族专用不良服的男人怀里抱着只星黛露,星黛露坐在他弯着的胳膊上,以每隔十秒一次的频率回头看。

一双眼睛都因为真哭、假哭混搭成为了桃子眼。

委屈巴巴的。

“要吃小饼干吗?”

耳边传来贼叔叔的声音。

单寻月吸了吸鼻子,看了眼柜台上放着的威化饼,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但是想到平时在家妈妈都不给吃零食唉……

犹豫了三秒后,说“要吃”。

然后做贼心虚似的再回头看,她的父母已经站在一起——

亲爹立在那像电线杆似的一动不动。

亲妈弯了弯腰,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往他那边靠了靠,然后胳膊抬起来硬塞进男人的手肘处,挂住自己。

两人站的很近。

都看着自己这边。

但是没有谁看上去是想过来接她一下的。

……不过来也行吧。

单寻月接过了贼叔叔递过来的小饼干,带着还没散掉的哭腔讲了声“谢谢”顺便打了个奶嗝儿,眼珠子在眼眶里抓了一圈——

这也意味着他们默认了她可以吃小饼干。

“叔叔,”抱着饼干的单寻月吃人嘴软地拿掉了“贼”字,主动搭话,“你多大了啊?”

背刺现在是整个雪场最瞩目的存在。

面容冷硬,怀里还坐着个掏小饼干吃的小孩,在她一边吃饼干一边还要讲话的时候,他抱着她往雪具大厅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