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微亮，暖阳就起了床。
医院给的休假只有一天，他今天还要回去值班。
季文言习惯性和他一同起床，两人洗漱后，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暖阳本打算离开之后再给家里人发个短信，说自己要上班，提前走了。
结果大门都还没推开，便先碰上了刚睡醒的乔美莲。
她一脸困意朦胧，身上穿着棉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
“阳阳，小言，这么早你俩要去哪儿啊？”
“妈，”暖阳脚步微顿，讪笑道，“今天初一嘛，我得去医院值班，文言送送我。”
一听两人要走，乔美莲瞬间清醒了。
“诶，你们先等会儿，”她用手搓了把脸，急匆匆地走进了厨房。
暖阳见她埋头在冰箱里翻找，无奈笑道。
“妈，你不用想着做饭，我上班时间有点跟不上。”
乔美莲叹了口气，她放下手中的鸡蛋，转而抱起一大袋肉跑过来，塞到了他手里。
“那你把这个拿回去。”
“这是你姐昨天刚拿回来的鲜羊肉，你带回去炖汤喝。”
“现在天冷了，多补补。”
暖阳抱着这么沉甸甸的一袋肉，笑了笑。
“妈，这这也太多了吧。”
乔美莲闻言担心他再把肉还回来，一边状似嫌弃地用手把他向外推，一边念叨着。
“多什么多？”
“你和小言都是男孩，平常就得多吃点。”
见实在推辞不得，暖阳只能连连应着。
两人刚将羊肉放进后备箱，乔美莲就又急匆匆地抱了几个哈密瓜和火龙果，一股脑全塞进来。
“这水果你们也带回去吃。”
暖阳看着满当当的后备箱，神情有些无奈。
“妈，你这拿的太多了，我们回家也吃不”
话未说完，乔美莲便率先合上后备箱，还用手推了推他。
“诶，你赶紧上班去吧，人小言还在那儿等着呢。”
“待会可别迟到了。”
暖阳一噎，闻言只能抱抱她，轻轻蹭了蹭她的脖子。
“那我可走了，等之后放假再回来看你。”
乔美莲眉眼间满是不舍，手却轻拍了暖阳两下，嫌弃道。
“行啦行啦，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这儿跟我撒娇呢。”
“赶紧走吧。”
暖阳笑了笑，这才转身上了车。
可当两人要走时，乔美莲却又跑过来，关切地嘱咐道。
“那个羊肉你们回去就记得赶紧放冰箱里。”
“上班再急，路上也别忘了买点早饭吃，知道吗？”
暖阳笑着一一应下，她才站到旁边，轻声道。
“嗯，走吧。”
季文言启动了车子，等开出一段距离后，他看向倒车镜，却见乔美莲仍站在暖家的大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他收回目光，勾了勾唇角。
“你的家人很好。”
暖阳瞥了他一眼，笑道。
“诶，什么叫我家人？”
“我俩现在都领过证了，她们也是你的家人。”
季文言闻言眉眼微弯，他没有应话，只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放着那段熟悉的轻音乐。
暖阳昨晚睡得少，在这段轻缓的旋律中，渐渐地开始有些犯困。
正当他打算在车上补觉时，却听季文言说。
“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
暖阳心头微跳，面上故作随意地应道。
“嗯？你做噩梦了？”
季文言看着前方的路况，点了点头。
“本来是个很恐怖的梦，但最后有人救了我。”
暖阳舔了舔唇瓣，讪笑道。
“这样啊，那那挺好的。”
季文言轻声笑了笑，他侧过头看了暖阳一眼，湛蓝的眸子通透无暇。
“那个人就是你吧。”
暖阳瞳孔微缩，闻言有些吃惊。
他明明已经让季文言忘掉了催眠中的那些记忆，可他现在好像还记得？
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讶异，季文言笑意渐浓。
“其实，我记不起梦中那个人的样子了，不过我知道，他对我很重要。”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又深情。
“而我活着这一生，只有你最珍贵。”
暖阳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
他张了张嘴，最后攥着衣角，小声道。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希望你能好受一些。”
季文言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侧身揉了揉他的头。
“你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该谢谢你才对。”
暖阳茫然地抬起头，季文言却俯身抱住了他。
“谢谢你，在见识过我的狼狈和不堪后，依旧愿意留在我身边。”
暖阳柔和了眉眼，轻轻亲了亲他的侧脸。
“好歹我们也领过证了。”
“以后啊，我都会留在你身边的。”
季文言起身笑了笑，暧昧地咬了下暖阳的唇瓣。
“好啊，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了。”
“你再不去医院的话，就要迟到了。”
暖阳一愣，闻言赶忙将他推开，急匆匆地要下车。
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道。
“你待会回家记得把羊肉放到冰箱里啊。”
季文言还未应话，他便飞快地下车，一路小跑着冲进了医院。
此时大年初一的医院，也格外热闹。
昨天是除夕夜，有人醉驾，有人聚众斗殴，还有人酒精中毒，许多科室都因此跟着忙碌起来。
而儿童外科也不清闲。
暖阳刚去接了班不久，手头上就被安排了一台手术。
和他一起搭班的同事叹了口气，眼底两个黑眼圈格外明显。
“咱们什么时候能放次长假？”
暖阳换好衣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平时多加班，等到年底就能攒个小长假。”
同事哀嚎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手术室。
而这台手术的难度不算大，半个多小时便结束了。
暖阳跟家属们交代了病情后，才慢慢走向自己的看诊室。
路上，遇到了同科室的一个女医生，她熟稔地笑道。
“小阳，刚下手术啊？”
“我见有个人一直坐在你那看诊室外面，都等半天了，说是要找你呢。”
暖阳一愣，以为是哪个病人，赶忙小跑着过去。
只是，坐在看诊室外的并不是别人。
是季文言。
他穿着一身浅灰的棉服，微卷的黑发柔柔地贴在耳侧，头上戴了顶黑色的绒线帽。
看起来有些稚气可爱。
“文言，你怎么来了？”
季文言见他过来，笑着起身，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饭盒。
“你早上还没吃饭，我担心你饿，就给你送了点吃的。”
暖阳唇角微勾，他接过饭盒，带他去了科室的休憩区。
“那你吃过饭了吗？”
季文言点着头，不等暖阳重复，就率先保证道。
“我真的吃过了。”
暖阳笑了笑，“好吧，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说着，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毫无形象地吃起来。
季文言见他狼吞虎咽的，轻轻帮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柔声道。
“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暖阳喝了口水，费力地将食物咽下去。
“不行啊，我要是不吃快点，待会忙起来，就没空吃了。”
季文言眉头微蹙，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是暖阳的工作。
而正如暖阳所说的，他还没吃两口，便有人推开门催促道。
“暖医生，前天住院的那个小孩现在要动手术。”
“科室给你安排好了，待会你直接过去就行。”
暖阳连忙放下筷子，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小姑娘正要离开，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季文言，顺口问道。
“诶，暖医生，这是谁啊？”
暖阳在旁边洗着手，冲她笑了笑。
“我对象，来给我送饭的。”
姑娘小脸一垮，叹了口气，“哎，好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对象。”
说着便离开了休憩区。
暖阳看着季文言，将饭盒递给了他。
“我要去忙了，等晚上回家再陪你。”
说着，他踮脚亲了季文言一下，随后匆忙地离开了休憩区。
季文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并不打算回家。
现在公司休年假，倒是清闲的很。
他在暖阳的看诊室外寻了个位置，开始用手机看公司的季度报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