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是余安冉微弱又颤抖的呼吸声。
余安冉似乎非常喜欢孩子。
待养好了身子,便缠着宋焱要孩子。
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在众人与世俗的眼里,宋将军脸黑如碳,举止粗俗,活活像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老匹夫。
可余安冉就是喜欢。
再加上当时余安冉刚刚产子,宋焱得了圣令需驻边,一打便是一年。
夫妻之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像是宋焱与余安冉如此相爱的,自然是小别胜新婚,在回门之时也是**,再加上余安冉的柔情劝说,宋家老二宋钰便出生了。
宋家老三,宋瑛也是如法炮制。
在二人成婚第十二载时,才怀了宋落落。
十二周年的纪念日,宋焱提心吊胆了三天三夜,得到的是他此生最不愿意听到的噩耗。
“孩子很健康,是个千金。”
当时稳婆抱着哭声嘹亮的宋落落,宋焱无心去看,而是红着眼眶,几乎是匍匐到了余安冉塌前。
余安冉有气无力的告诉宋焱,她说:“妾身嫁于焱郎,此生无悔矣。”
“落落是妾身千呼万唤求来的孩子,焱郎定要代替妾身,好生照顾她。”
余安冉话毕,便再也没了气息。
宋焱将军人高马大,抱着小小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余安冉,一直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抱着余安冉,活像一尊雕像。
哪怕余安冉生前的汉渍沾染了他一身,他也未尝松开一寸。
下人们唯恐触了将军逆鳞,大气也不敢出,直到再一个下雨天,余安冉的贴身婢女红肿着一双眼,跪在了宋焱面前。
“将军,让夫人安息吧。”
保持了同一个动作整整三天的宋焱眼窝凹陷,须发皆白,眼神空洞,若不是有着微弱的呼吸,恐怕也是跟他怀里的人那般去了。
他缓缓开口,嗓音干哑粗糙,仿佛在锈水中浸泡过的破布般:“我再抱抱她,她怕冷。”
他说我,而非本将军。
将军夫人生前最喜热闹,将军府为她置办的葬礼,却是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宋焱还记得,爱人临走前交代了他什么,可心中总有一个念头在跳动。
是这个孩子,害死了他的安冉。
宋落落从小便是个美人胚子,粉雕玉琢一般的瓷娃娃,谁人看了不称一句娇俏玲珑。
只是她和余安冉长的太像了。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随着宋落落总角之年起,宋焱便不再愿意看到她。
看到宋落落,便容易回想起亡妻的脸。
可回想着亡妻的哀求,他日夜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直到他出征而归,沉默的领回来一个新的小姑娘。
宋焱不见宋落落,新的二小姐又颇受宠爱,府中下人惯是会拜高踩低的,宋落落便渐渐的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