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P>

欢快而又清脆的呼唤声随之出现。</P>

“闺...闺女...”</P>

打开大门，妇人一把搂住进来的女人，</P>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呐？”</P>

“娘...别把水桶撞倒了。”女人轻笑，“今天，不知怎地，河里的水颜色发黑，我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它变清。”</P>

“好，好。”</P>

妇人木然地点头，她接过水桶，领着自己的女儿走回屋内。</P>

而借着轻柔的月光，云帆也看清了女人的相貌。</P>

这也难怪媒婆会选上她家了。</P>

身段窈窕纤细，而那张脸蛋虽说由于长期饥饿显得蜡黄，但仍不难看出这姑娘俊俏的模样。</P>

步入正厅，</P>

姑娘忽然吸了吸鼻子。</P>

“爹，娘，这是...”</P>

她望着坐在炕沿上的父亲，面露喜色，</P>

“这是肉味？”</P>

“是啊。”妇人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手中还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肉粥，“你爹好不容易买到的，喝吧，喝吧。”</P>

“哦。”</P>

姑娘乖顺地坐下，但正当她想要动筷之际，她却忽然感受到了两道直直射来的目光。</P>

迎上她的目光时，男人不自然地发出轻咳，而妇人则是一脸不忍地将头瞥向一旁。</P>

但姑娘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甜甜的笑：“爹，娘，你们怎么不吃啊？”</P>

“吃，吃！”</P>

妇人悄然抹去眼角的热泪，她端起饭碗，挖去一大口粘稠的米粥。</P>

男主人同样如此，他默默地吸食着碗里的肉粥，一家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最后一次的团圆饭。</P>

“娘，我去...”</P>

捂着嘴巴，舔掉唇角的米粒，姑娘刚想要收拾碗筷。</P>

但这时候，她感觉到视线一阵模糊，接着扑通一声瘫倒下去。</P>

迷迷糊糊之中，</P>

她清楚地听到了爹和娘的争吵声。</P>

“当家的，给她个痛快吧！”</P>

妇人扯着男主人的袖子，她举着一段麻绳，苦苦哀求。</P>

“有血瘀，品相不好。”</P>

可男人却是漠然地推开了她。</P>

接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姑娘面前，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P>

“唔...”</P>

姑娘的口中吐出近乎梦呓的低吟，她努力瞪圆双眼，想要分辨清周围事物的模样。</P>

可下一刻...</P>

刺鼻的凉意使得她彻底清醒了过来。</P>

咕嘟嘟嘟！</P>

一连串的气泡浮出水面，巨大的窒息感使她感到无比的慌乱。</P>

“唔，唔，唔，唔！”</P>

提起一丝气力，姑娘手脚舞动，奋力地挣扎着。</P>

但她的力量，又怎么可能与一名成年男子相抗衡？</P>

每当她的头颅刚一离开水面，就被更猛烈的力道给强行按下。</P>

“呜呜呜呜呜！”妇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嚎啕大哭，“闺女，你赶紧走吧！是爹和娘对不住你，可你的弟弟还要活着，我们...”</P>

女人哭啼着倾倒出真相。</P>

而年幼无知的婴儿正放松地躺在她的怀抱里，满脸笑容地吮吸着奶水。</P>

一股股水流一点一点地呛入鼻腔，流入肺部。</P>

在最后的那一刻，姑娘压榨出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将头颅最后一次抬离水面。</P>

“弟弟，要活着；你们，也要活着...”</P>

面无血色的姑娘此刻如同人型恶鬼，她龇着牙，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P>

“大家都要活着！”</P>

“但...”</P>

“爹！娘！”</P>

“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P>

扑通！</P>

话音刚落，姑娘的头又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被按死在水桶内。</P>

那桶她刚刚提回来的水。</P>

咕嘟嘟...</P>

气泡消失，身子瘫软。</P>

她停下了最后一次挣扎，离去了。</P>

只是...</P>

叮！</P>

叮！</P>

叮！</P>

云帆的视野中，却弹出了一条条血红如墨的文字提示。</P>

【为何？】</P>

【为何？】</P>

【为何？】</P>

【为何？】</P>

【...】</P>

咔嚓！</P>

雷光闪过，清扫世界一切尘埃的暴雨浇起一片茫茫白雾。</P>

笛声悠扬，却也极其刺耳。</P>

雷声、雨声、笛声，三者浑然一体。</P>

哗啦！</P>

抓着头发揪出女儿的头颅，一张苍白的俏脸出现在男主人的视野当中。</P>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P>

恰如，</P>

清水出芙蓉。</P>

只不过...</P>

她那一双原本应该紧闭的眼却瞪得溜圆，而本应写满痛苦的脸上也诡异地流转出一丝莫名的笑容。</P>

【爹，娘...】</P>

【我恨。】</P>

【我放不下。】</P>

轰隆隆！</P>

雷霆一道接一道地劈下，大雨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