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外面难得一见的冬阳穿破落地窗,铺满一整个地板。艾琳敲门进来,把外卖放到方起州桌上,他手指停止敲打键盘,状似无意问,“怎么不订以前那家了。”
“哪家?噢,您说红辣椒?”
“嗯。”
艾琳说:“掌勺大厨生病了,整个味儿都不对了,您吃我明天订。”
方起州摇头,“等他们大厨回来吧。”
刚下班,方艺巍上了楼,他因为服装被批评了,还闹到了方义博那里,现在穿得那叫一个规矩,没得刺儿挑。但是据监督的人说,方二少表面规矩了,暗地里作风却不老实,这才几天勾搭上了好几个员工,男的女的都有。
“喂,方起州,”他靠在门上,一只腿伸直,一只腿曲着踩在门上,方艺巍单手敲了几下门板,“爸叫你跟我一起回家。”
“你先走吧。”
“你没听懂我说的?”他挑眉,“是‘一起’。”他讽刺一笑,“过年这么久,没见你回家几次,还大孝子呢,老爷子眼睛瞎了吧。”
尽管如此,方义博念及家里人于他而言都是陌生人,故而很少埋怨他不归家这点,只是常常打电话叫方起州多出去玩,说:“艺巍交的朋友,虽然大多和他一样玩,但不乏有真才实学的,年纪轻轻创业的,本事大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有……我知道你俩不怎么合得来,但毕竟是兄弟。你呀,是孤僻,多交些朋友,融入这个圈子,才能在生意场上一帆风顺。”
出于这种想法,晚上在私人别墅的家宴多了许多不认识的人,都是年轻人,男男女女,将大厅布置得像派对。
这些人都是方艺巍邀请来的,他听了魏蓓蓓的主意,想在他爸面前卖个乖,说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大哥。方义博一听果然对他大加赞赏,说你能这么想对了,甚至把私人别墅都借出去,给一群年轻人开party。
方起州来之前可不知道是这种乌烟瘴气,他以为是正儿八经的家宴,看到这样,冷着脸扭头要走。可方艺巍那群朋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群不认识的女人往他身上黏,拦着不要他走。
“大哥,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来了好歹待一会儿啊。”
他扭头看方艺巍,而方艺巍举起酒杯对他笑得灿烂,眼中的恶意被浓密睫毛投下来的阴影盖住,“玩的开心点。”
他找来的这群女的,碰瓷好手,一旦沾上了麻烦了,什么怀孕,堕胎,上报,能扰得你鸡犬不宁。虽然方起州看起来冷面冷心,可到底男人,定力能有多好?灌杯酒,再关上门,假的都能诌成真的。
方艺巍是想给他找点麻烦。
但他到底低估方起州,没想到七八个穿了跟没穿似得女人一股脑往他身上凑都能被他挥开。她们拿了二少钱,哪儿能这么容易松手,一个个不死心地继续凑,方起州冷着脸警告,“滚远点。”
没多大音量的一句话,愣是把几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镇在原地,求助似地望向方艺巍,“二少…大少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方艺巍若有所思,“大哥你是不喜欢这种吗?你要是不喜欢,下次……”
“方艺巍,”方起州打断他,“没有下次。”他面沉如水,边说边往外走,除了音乐声,大厅里竟然无一人敢动。等门关上,他们才从冻僵的气氛里重新回暖,后知后觉地抱怨开来,“二少,您大哥怎么那样啊!”“是是,对女孩子怎么这么吓人!”方艺巍眯起眼喂了口酒,“或许你们说得对,他可能真的不喜欢女人呢……”他想起前些天收到的消息,说方起州往家里带了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
而且一连好几天没出门。
方艺巍塞女人的手段和方义博不同,这是纯粹想给他找麻烦,二爷则是每次他拒绝,会中止话题,下次重新再说。方艺巍原本还不太相信方起州的性取向,今天这么一看,果然如此。
方起州整理着衣服和火气,上车后直接脱掉扔在一旁,“开车。”他疲惫地往后靠,这一家人的作风,都让他觉得呼吸同一种空气都是受罪。
卫斯理识趣地没多问,二少那些荒唐事,他早从资料里见识过了,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一件比一件熊。
他走得早,一点儿东西没吃,卫斯理开车速度很慢,试探着问他,“吃点儿什么吗?”
方起州正想拒绝,却瞥见街边有个挺熟悉的背影,正在兴致盎然地抓娃娃,“停车。”
卫斯理左右看了看,纳闷道:“这也没餐馆啊……”
方起州没说话,静静看着闪着灯的娃娃机,小的那个一连抓了几次都没抓到,大的那个去帮他抓娃娃。
他看了几分钟,两人一无所获,但是仍乐此不疲。
“走吧。”
卫斯理凝视着后视镜,发现方起州脸上浮出难以排遣的寂寞,他转过眼睛,试图将这种难过抹去,“小州,我去查查那个小朋友吧。”
方起州从小,喜欢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去追求,在心里念个一年半载,似乎念着已经满足了。随着时间推移,有些还在,有些却忘记了。(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