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佳艾让那个牧羊人这两天放羊多警觉着一点，千万不可以再让羊群踩踏到别的树苗。

李村长也不知道何时才回来，黄佳艾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往前翻几页翻出地图。

李家寨的村民虽然住房比较集中，但为避免自己搞混，影响到工作效率，她在空闲的时候把李家寨的地形图也画了下来。

大致确定了牧羊人放羊的路线，黄佳艾就顺着这条路线，一块地一块地的去视察。

“小黄，咱好好的树苗都被啃成了什么样？”

黄佳艾说道：“大婶别着急，我想那放羊的大爷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过了吗？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嫉妒我们种了树苗，他家自己的地不合适，所以不想让我们好过。小黄，我跟你说，你这孩子还年轻，那个老乌奥他坏心思多着呢。”

“老乌奥?”黄佳艾不太喜欢这个称呼，总感觉包含着一定的歧视意味。

“对啊，你是还不知道呢。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正常人谁会在大热天又是穿棉袄，又是戴毡帽的?我们李家寨乡里乡亲都很和睦，就这个怪老头，全村就没人跟他亲近，也是李村长不嫌弃他，跟他勉强说过几句话，谁知道他还不领情。”

黄佳艾挠着头：“我看着没有你说的这么吓人吧?”

“吓人，可吓人了。我偷偷跟你说，我也是听说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大婶朝着黄佳艾勾勾手指头。

黄佳艾把自己的脑袋凑过去：“闺女，知不知道他家以前住哪？”

“不知道啊。”

大婶的声音又放小了些：“他家以前住在人字岔口最正的那里。”

大婶看着黄佳艾听不懂的样子，又补充道：“就是去水箐的路上，那里有一条人字坡。”

黄佳艾还是不知道她在表达什么意思。

“哎呦，傻姑娘。那里是李家村和水箐的交界，阳间的地界和阴间也是相通的，而且我跟你说，那段路老是出事。他家就住在那里，每次出事都是他第一个发现，他家在那里几十年自己却没什么事，你说奇怪不奇怪？”

黄佳艾说道：“大婶，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你还相信这一套呢?”

“哎呀，有些东西诡异着呢，你这小姑娘，别不信呐。”

“我呀，还真不信。”黄佳艾义正言辞的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世界上哪来这么多的玄学，大婶，你也别胡思乱想。”

“我是看你善良，怕你被他害了。”大婶杵着锄头说道：“这放羊的老头，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行了。多谢大神的好意，但是非分明我有我自己的想法。”黄佳艾把大神的名字写在一页新的纸上：“你家的树苗被毁了几棵?”

大神把树苗递给黄佳艾：“六棵，你看都成这样了，恐怕种回地里也活不成。”

“好可惜，好好的树苗成这样。”黄佳艾在大婶的名字后写上数量。“我看这两棵小苗芽还在，先种进地里吧。”

“都成这样了，还种啥？”大婶看黄佳艾坚定的眼神，又把那两棵还带着苗的树苗重新种回地里。

“受损棵数六棵。大婶，我看你在周围加一圈护栏吧。也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才让羊毁了树苗。你放心，我们一定商量出一个好的对策。”

“你们能有啥对策，算了。我当时也只是想我家地荒着也是荒着，正好遇到不要钱的树苗，随便种种，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算。”

黄佳艾这话倒是听明白了。大婶言外之意是：这些树苗都是不要白不要，所以才随便种在自家荒地里。被羊群毁了树苗，他们也没有多难过，只不过是因为放羊的老头不受他们的待见，所以一起找茬罢了。

“大婶，话不能这么说。这些梨树都是会结果子的，田坡村本来就适合种梨树，我们是要靠着这些树苗，奔向小康去的。”

“啥康不康的，我听不懂。”

黄佳艾无奈：“这些树！一定能带着我们发财致富，以后我们不再住那些土坯房，要住那些一栋一栋的小别墅。”

“就靠这几棵梨树啊?”大婶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大伙晓得你是城里来的大学生，都积极的配合你工作，但是能配合你工作就行啦，讲的跟真的一样。”

黄佳艾气得眼泪直打转：“我说的都是真的！”

“哎，我不逗你个小姑娘了，这些梨树我们会种就是。”

黄佳艾拼命忍住自己的眼泪：“大婶，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们的国家和政府，我们一定能全面脱贫，住上大房子！”

大婶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但，她的语气里明明是不信。

黄佳艾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总有一天我说的都会实现，总有一天你们都会相信，这些树苗真的能带田坡村致富。

黄佳艾心里面还是委屈，她跟大婶告了别，又往下一家走去。

这些不被村民相信的誓言和还未成真的梦想，就像今天羊群啃食的树苗，被活生生的拉出地面，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不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黄佳艾只能自己往心里面咽。

可是，来日方长……

会实现！一定会实现！一切都会实现的！

黄佳艾坚信。

李村长是在三天以后回到李家寨的，听到羊群啃树苗的消息，当时气得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