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大一带如铁桶的秘密,就是豪绅农商之间的平衡尚未打破。
财主和商人控制人口,流民不在内部滋生,外边的匪寇也插不进脚来。”
卢象升说道。
其实,在这封信前,宣大总督对一些事情早有洞察。
以晋商的动静,宣大的官兵,又如何不知道情况呢?
要是出关行商,十几年前还能打着资助漠北的官商旗号。
可要是从前两年起,只要出了明关,基本上就与通敌叛国无异了。
先前九边糜乱无人管制,可现在的卢象升不是瞎子。
孙传庭脸色有几分骇然,可想起这两年在外的情形,又很快平静下来,说道:“宣大与陕西是有不同,陕西几经动乱平息,现在流民基本上是由外地涌入。
而宣大从来内部都是平稳,就算是有流民,其间的商绅就能解决了。”
孙传庭说着心中所想,可总感觉有一些不是滋味。
平稳意味着是土地兼并到达顶峰。
在这动乱的时期,没有流民的地方,仿佛也是大明最大的隐患。
这个已经形成平衡的循环,其实有无尽的腐败滋生。
可是,绝对没有人敢把这个平衡推倒。
因为整个体制内已经是盘根复杂。
如果将这些高位上的官商都杀了,那么他们手下控制的人口,就会变成其他地方一样的流民。
卢象升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再有十年的时间,本督可以统统将这些奸商大豪们揪出来杀掉!
但不是现在,北夏王的消息太有深意了,给的情报里不仅有各大商人的罪状,还有许多官员的罪事。
可是这些年来,朝廷人口失察。
你可知道,就在本督这段谁时间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在宣大一带,可是控制了多少人口?”
孙传庭照着陕西的情况,估摸了一个数字:“七成?”
“九成!”
卢象升说道:“北夏王所列举的这些官商,他们占据了九成人口,九成土地!
因此在乱世下,肆意胆大妄为了起来!
而朝廷是让本督稳定豪绅,击抗贼寇的。
在面对贱民出身的贼寇,朝廷和豪绅都是在同一面上,这才是宣大得以稳定的秘密!”
卢象升说得慷慨激昂。
孙传庭沉思良久,也是赞同:
“总督明察,这些人看似有罪,可都是北夏王精挑细选。
尔今南方的贼寇未除,杀了势必会引起宣大动乱。”
“不错,但话到这里就可以了,余下的我们这些臣子也不能论及。”
卢象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了些近期可能会召宣大总兵南下剿贼的事宜。
同时又嘱托孙传庭,跟北面的夏王传递一些话语。
崇祯十一年,四月。
陆舟好不容易哄着彰儿睡去了。
此时正躺在一张藤椅上边,沐浴着春天极少出现的阳光。
“殿下,有急信!”
这时候的天气依旧冷,有传令兵进来,送上一封孙传庭的亲笔信。
陆舟看了看信中的内容,只是哑然一笑。
看来卢象升毕竟是位极有风骨的奇才,陆舟先前给卢象升送去书信的时候,也是饱含敬意。
可从孙传庭的信中来看,这位此时的宣大总督,对自己的态度就真的如同大明藩王。
孙传庭的语气也是如此,只渴望着明边与北夏的领地友好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