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冯思和尚且年幼,想法有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做。她告诉郭嬷嬷自己想种榆树之后,郭嬷嬷立刻安排人寻了两个懂得树木种植的家丁,他们在院子里开垦了四十八条深沟,宽五寸,深五寸,每条沟长二十多步,天天浇水灌溉。后来把榆荚埋到沟里,七月京城里夏雨充沛,榆荚都抽出了芽。冯思和乐得不行,索性让人把主屋用心布置了,自己带着所有的家当搬到了这座宅院居住。
到了秋天,榆树苗儿已经一尺多高了。刘澹初次见到冯思和,就在那个时候。甜甜的桂花糕,美丽的小姑娘,那幅画面永远留在了刘澹的记忆里。
到了第二年,榆树已经三尺多高了,家丁把长得太密的榆枝砍掉,让每棵树都保持三寸的距离,又选出来特别笔挺的榆枝加以照料。冯思和命人把砍下的榆枝一束束捆起来放好,一共一百多束。秋雨季到了,每束榆枝能卖一千多钱。到了第三年秋天,那些榆树树围已经粗如拳头,冯思和又把树干上稠密挺直的枝条砍下,捆成了二百多束,这一年卖得比第二年多几倍的价钱。
纵使刘澹从小就没有金钱概念,看到仓库里的几十万钱还是睁圆了眼睛。虽然他知道王侯贵族和官宦人家但凡家底丰厚的,都有自己的家族营生,但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凭自己的见识和判断,有了属于自己的几十万钱,刘澹还是打心底里佩服。
不过让他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冯思和又拿出钱在市价低的时候买进了大批麻布,雇人做成了麻袋;又从别的地方买进了几百双新麻鞋,存到了仓库里。冯思和又让家丁招来了附近的一大群小孩,每天给他们糖饼三块和十五文钱,让他们在冬天捡槐子放到麻袋里。一个多月过去,槐子已经满五车了。刘澹查遍了与槐树有关的所有书籍,甚至鬼怪故事,也想不出冯思和想做什么。不过,当他看到冯思和让小孩儿捡破麻鞋,每三双换新鞋一双的时候,他觉得冯思和纯粹就是想当孩子王。
“几十万钱做个孩子头儿,真会玩儿!”
冯思和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当冯思和让家丁去买油靛的时候,刘澹已经放弃了猜测。不过这事搞得他辗转反侧,体重嗖嗖嗖下降,惊得他父皇和母后送来了一大波太医和御厨。
等到他又来到冯思和院子里的时候,发现仓库里已经一文钱没有了,而是堆满了一根根长三尺、粗三寸的麻条,散发着淡淡的怪味,不过不是很难闻。
“这是法烛,你若多读书就知道了。”冯思和心满意足地锁好门,“我让人把麻鞋洗干净,又捡了瓦片也洗干净,再把它们都捣碎,拿疏布筛拣了,加上槐子、油靛放到锅里搅成糊,最后就能搓成这种法烛。你可能不知道,每年雨季,木柴受潮都会变得不好烧,别说一般老百姓,就是达官贵人家里,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刘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种法烛好烧,正好可以卖给别人。”
“嗯嗯,孺子可教。”冯思和欣慰地点点头,“我计算过了,这一次我能得钱七十万!”
刘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高!”
冯思和被刘澹夸的面颊绯红,心里也有点得意,就忍不住跟刘澹说起来了自己的计划。
“再过两年,这些榆树长成了。我们把最粗的那些卖给人家做屋梁的材料,再把其他的卖给别人做车轮板。这些年行情好,就是卖不了一百万,也能卖个八十万。”
刘澹的眼前顿时下起了铜钱雨。
“我有个秘密跟你说,西市南边有一片洼地,十好几亩,积水又肮脏,无赖汉特别喜欢聚在那里。京兆尹伯伯每次都愁到哭。”冯思和想想京兆尹那张干瘪又忧愁的脸,就想笑,“我想把那块地买下了,开设店铺。”
刘澹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是那是一片洼地,你要怎么填起来呢?翰林府的人手可不够,再说了,翰林老师也不会同意的。”
冯思和调皮地眨了眨眼,“山人自有妙计,孩子王可不是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