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女王秘书 金吉 3617 字 9个月前

他是不是知道当时那个日本人吃不到她的豆腐,当众羞辱她的事?

不管他知不知道,何绮霓都明白,这个上司在各方面确实对她宠信有加,最近这几天她越来越常反省自己的跋扈和不近人情,仔细想起来,她根本是将他「压落底」、「呷够够」……

「干嘛?」黑恕和看她抚着额头,一脸懊恼的模样,主动帮她倒酒。何绮霓顿时更心虚了,却不知这家伙打的如意算盘是希望她多喝点,喝醉了他才能问八卦。「你多吃一点。」她帮他夹了块烤肉。

他爱吃牛肉,当然不会客气,只是嘴里塞了大块牛肉,还是不免担心。

「明天真的不用跑八千?」这女人以前真的曾经骑脚踏车在后头追他,要他跑完八千公尺,只因他在开会前一天去酒吧跟美眉鬼混,隔天会议迟到。

八千公尺钦!把圣母峰推倒横着放,他都能跑到山顶插国旗了!

那一次他忍无可忍,终于飞到美国去「告御状」―超级惨的,两腿酸痛到差点要坐轮椅才能出门,最后还是由佣人扶着,忍受路人的异样眼光和讪笑踏出国门。他要兄长评评理,谁知大哥来个相应不理,置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害他之后好长一段时间看到这女魔头就恨得牙痒痒,偏偏一个礼拜有五天,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要跟她大眼瞪小眼,害他那时每天咬牙咬得牙龈好痛……

「你以前很讨厌我。」对坐小酌,气氛和美酒都在鼓励四年来几乎朝夕相处的两人聊点真心话,何绮霓心想,她的魔鬼训练想必让他印象深刻。

「我讨厌每个逼我努力的人。」这算是婉转的实话,那时他真的很想拿秘书小姐的照片当靶子练习射飞镖,如果不是不想连回到家也要对着她的照片咬牙切齿,他大概会去印刷厂把她的个人照印一万张备用。

「那现在干嘛听我的?」何绮霓双手摆在桌上,右手支颊,一派闲话家常的慵懒模样。

干嘛听她的?黑恕和突然觉得这问题有点深奥难回答。

老实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啊。他只是不讨厌被她盯,但不讨厌跟听话又有差别,现在被她这么一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还真的满听话。

「因为妳不会害我。」他勉强只想出这个答案。

「你又知道了,也许我包藏祸心,想图谋你黑家财产。」

黑恕和突然露出有些戏谵的笑,「挑了最不中用,连家人都不寄望会有出息,搞不好分财产只能分到零头的我来算计?」

「就因为这样才好算计啊。」

「妳不屑。」他的笑容饶富兴味。

「为什么?」

「妳明明知道周副总一直在我面前讲妳坏话,甚至还密告到五哥那儿去,妳却连理都不理。」

「因为我有免死金牌啊。」

「我不知道妳跟我大哥协议了什么,不过我大哥其实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外人,虽然他人在美国,对台湾的一切却了如指掌。」黑恕和深深地看她一眼,继续道:「妳应该知道,在我羽翼丰硕后,妳的特权不见得会继续存在。」对家人来说,他大哥是完美无缺的依靠与榜样,但只要是敌人,都曾怀疑过黑恕宽的血到底有没有温度。对于十八岁就进入家族核心事业的黑家长子来说,今日并肩作战的盟友,也许下一秒就会变成敌人,在铲除障碍时,他不会有一丝犹豫或手软,尤其又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时。

这一点何绮霓当然明白。

「妳那么聪明,一定看透了这点,如果妳真的有异心,不该那么严厉训练我,想办法把我变成妳的傀儡还比较有保障。」

何绮霓差点失笑出声。

事实上,她是真的那么想过,只不过并不是为了继续拥有特权,而是想让自己能毫无顾忌地一展长才,却不用被明枪暗箭射得遍体鳞伤。

也许黑恕宽就是看出这点吧?她对金钱其实是淡泊的,人都有野心,而她的野心在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又不需要被全世界看到或被世人敬畏,因为那实在太累、太麻烦了。简而言之,她喜欢享受翻手云覆手雨的权力,但是对于站到金字塔顶端供人膜拜或妒恨却兴趣缺缺。

她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黑恕和并不是真的脑袋空空,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妳不理周副总,是因为他太弱了,不值得妳花心思。」害他都暗暗替老周感到悲伤了,对手的眼里完全看不见自己,真是连吐血千升的对穿肠都比不上他的凄惨。

「难说,如果公司资源吃紧,我会第一个提议裁掉他。」何绮霓直言,毕竟废物留着也没用。「再来,如果他底下有人能力比他强,我也会建议你把他拉下来。」何女王所谓的「提议」与「建议」当然是台面话,毕竟连黑恕和自己都大方承认他只负责签名盖章了。

「所以他现在的地位就是还有用得上的地方,哪怕作用不高但总比完全没用好,但杀头名单榜上有名。」真凄凉。

「所以你认为自己太弱,不值得我算计?」何绮霓觉得他这论点有点好笑,未免也太妄自菲薄。

「算是吧,至少当年的我对妳来讲没有任何算计价值。」

「所以现在有算计你身家的价值喽?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女人要怎么去算计男人的财产?何绮霓轻轻打个酒隔,想了想,觉得这话像是在邀请或暗示什么似的……她拧起眉,一时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黑恕和愣住。她要算计他的身家,意思就是要合法分享他的财产。所以她……她在跟他告白吗?蠢蛋大少爷,心跳瞬间跳快半拍,接着犹如小鹿乱撞。

何绮霓看着他灼热的眼神,心里猜想他一定误会什么了。过往的经历突然浮上心头,让她的心倏地往下沉。

她老早忘了是哪一任上司,她连长相跟名字都记不得,只记得那男人看她工作勤劳,主动留下来加班,以为是自己的好条件吸引了她,厚颜无耻地提出要用金钱包养她―她真不知道那些男人都怎么了?女人就不能热衷于工作吗?

好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冷笑道:要是她生得一副很抱歉的恐龙脸,这种衰到天边去的「艳遇」机会应该是零,自恋一点的家伙说不定还会语重心长地劝她不要暗恋他;不自恋的大概会觉得她没男友、没桃花、没约会,理所当然天天埋首公事堆之中。

总的来说,男人看到美女那么热心地待在自己身边时,不自命风流,心底暗爽者少。暗爽是人之常情,但想砸钱包养的叫他去吃屎都算便宜他!

但……连眼前这男人也不例外吗?她的话语听在那些天之骄子耳里,也许就像是某种邀请与交易吧。他们贫匮的人生里唯一有的就是金钱,却要自视为人上人,把每个人都当成别有所图,任他们踩在脚底下践踏。他会以为她要怎么算计他们家的财产?摇尾乞怜地以身体当成筹码,成为他用金钱豢养,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腻了就甩脱的情妇吗?

「妳……」黑恕和的眼神越发闪亮,何绮霓想起那些要求她提供性服务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的恶心。

他们凭什么?

「当我的女朋友吧!」害羞。

「……」风水轮流转,这回换何绮霓呆拙地露出傻相。

「我们就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吧!」是这样讲没错吧?他第一次念这种台词,超级害羞的,哈哈……

何绮霓开始担心,他喝酒把脑袋给喝坏了,可是却无法克制地想笑。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好悲伤,好讽刺,好可笑,她笑到连眼泪都流出来了。酒精果然害人不浅。

「干嘛?」践踏他一颗纯情少男的心,她这样对吗?

何绮霓抬手擦拭滑出眼角的泪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以为……」

「以为什么?」黑恕和压根忘了自己原来灌她酒的目的,这一刻简直像等待发榜的考生那般紧张。

何绮霓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他,再想自己,突然觉得更讽刺了。他是笨蛋,却是个善良、正直、单纯到近乎愚蠢的笨蛋。她一直觉得家庭能养成一个人,曾经她也以自己的家庭为傲,可是曾几何时,她变得这么思想扭曲,这么功利主义,这么看不起别人?她相信她的兄长和家人若是知道她的那些想法,一定会很难过。

她现在明白黑恕和为什么会无条件信任她了。人心是一面镜子,他在她身上看到善良和正直,就如同她方才以为他竟然会有那么卑鄙的想法一样。

「我以为你要我当情妇。」她哈哈大笑,脸上的潮红是因为笑个不停,也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关系。她知道自己其实是清醒的,只是一些清醒时保护得好好的知觉与想法变得无比敏感。

她觉得自己很丑陋。

黑恕和一脸困扰。为什么他需要情妇?那能干嘛?听起来有点色情……俊脸红了红,食指搔了搔脸颊,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好暗暗记下,决定回去查字典。

「情妇」是他想的那种「东西」吗?像电影和电视里那种穿得很清凉,躺在床上等大哥回家,然后帮他「落烧水」洗澎澎的女人吗?不是吧,霓霓有这么大胆吗?一定是他误会了。

还是其实她的意思是,像他所认知里,那些世交的叔叔伯伯们养在外面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那种……那种每天都在打麻将跟血拚,然后比谁手指上的鸽子蛋最大的女人?可是他一没结婚二没事业,养情妇好像怪怪的,而且他一点也无法想象霓霓跟那些婆婆阿姨坐在一起打麻将的样子。

总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最讨厌用功念书的黑恕和,这辈子搞不好连国语字典长怎样都不知道,却打算回去查字典―如果黑家祖宗有灵,知道这个不肖儿孙这辈子终于拿起字典查的第一个词是「情妇」,不知道会不会因为生出这种笨蛋子孙而羞愤得再死一次啊!(全本网)

最新全本:、、、、、、、、、、